“君侯,繁阳已空,不见人影。”
“君侯,安阳也是一座空城。”
“君侯,邺城之民尽数被叛军徙走,城中无人。”
“君侯,吴贼尽徙漳南之民北上,并修筑长城,意图抵挡我军。”
一道道消息传来。
当他们一路行过上百里的无人区,抵达邺城时,王离的心情已跌落到了谷底。
他带着亲信短兵走在空荡荡的邺城街头。
有风吹过,卷动几片落叶在空中旋转舞动,目中所见颇有萧瑟之意。
王离绷着脸,一路走上邺城北墙。
他瞪着眼睛,目光越过城北的漳水,一直往北看去。
“吴广,你真是好大的魄力,做的真好啊!”
王离咬牙切齿,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赞语。
将整个漳水以南的地域尽数清空,把人员物资尽数撤走,换成一般君主真的没这种魄力,且这样的战术在以前很难实现。
秦统一前,各国封君、大夫的势力并不小,许多地方都是私人领土,上面的庶民全是封君、大夫自己的子民。
如果国君敢实行这种战术,让封君、大夫放弃自己的领土,将他们的子民钱财全部迁徙到其他地方去,这绝对会遭到剧烈的反抗,甚至会让许多封君怒而转投敌国。
秦之前的坚壁清野,大多是放弃城外的地域,将人员集中到城市中固守,以彼时的制度很难做到像吴广这样直接放弃大量城池,把数百里土地变成无人区。
所以王离现在的处境是前人未经历过的,是一个全新的版本。
他在愤怒之余,不免显得有些迷茫。
打仗就是攻取城池,占领土地,掠夺人口。
他现在轻易就得到了漳南地区,但这一片空城似乎除了拉长秦军的补给线外,并不能给秦军带来任何好处。
见王离脸色不好,其亲信郭雍适时开口,拱手微笑:“恭喜君侯,贺喜君侯!”
王离皱眉道:“吴贼以空城遗我,何喜之有?”
郭雍笑眯眯说道:“吴贼眼见君侯兵威煊赫,自度不是我军的对手,不敢在外出兵交战。便将漳南之地的所有人、财尽数北撤,又试图修缮长城以借此抵御我军兵锋,这正是说明吴贼怕了啊!”
“吴贼害怕君侯,只想躲在漳水和长城后面苟延残喘,这样的无胆鼠辈手下又能带出什么兵来?恐怕也是一群贪生怕死之徒,这种货色哪会是君侯的对手,等到我大军发动进攻,必将以摧枯拉朽之势破其长城,直捣邯郸,砍了吴贼的脑袋传首咸阳,届时君侯之名定将威震华夏!”
郭雍一番话下来,王离听得眼前一亮。
对啊。
吴广将漳南之地的所有城池抛下,将人员、钱粮尽数搬到北边去,做出一副借着漳水和长城抵御自己的模样,这不就是说明他怕了吗?
我王离还没打到邯郸,吴广就吓成了这种模样,这正是他威名的体现啊!
吴贼惧我!
王离淡淡微笑,原本沉闷的心情一下开阔起来。
有些事情换个角度,那感觉就完全不一样了。
他对郭雍赞赏道:“你说的不错,等会儿下去将此事宣扬全军,就说吴贼惧怕我军,故而弃漳南之地北逃,要以此消息提振军心!”
“唯,我定让全军将士皆知吴贼怯懦之心,此战我军在君侯的率领下,必胜!”
郭雍微笑着拱手告退。
待亲信退下后,王离再度侧首,望向北方。
这一次,他原本的愤怒与迷茫一扫而空,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
“吴广啊吴广,你以为躲在漳水和长城后就能活命吗?”
“呵呵呵,我将以迅雷之势破尔长城,让你知道在绝对的力量面前,这些是毫无用处的!”
……
漳水以北的邯郸城,吴广此时正检阅着他练了近两个月的军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