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县城中有一处占地广大的府邸,壮阔华丽,满是贵气。
威严的府门上书写着硕大的“吴”字,昭显此处主人的身份。
“这瓶子据说是齐地的珍宝,当年齐威王用过的呢,咱们得带走。”
“这两双箸是陈王赐吾的,此是象的牙齿所做,用来吃饭可延年益寿,咱们也得带走!”
“还有这幅帛画……”
吴伯跛着脚在府中扫荡,将一件件认为是珍宝的东西让侍从装进袋里,然后抬到外面的马车上。
陈王明日便将东行,作为吴王亲眷的他们自然要跟着一路离去。
今日便是吴伯夫妻在这府中的最后一天。
吴伯的眼睛如刀子般在一间间屋宇中扫过,他恨不得将这里面的所有好东西都刮下带走。
吴妻跟在身后,两眼垂泪,哀泣道:“咱们才过了几天安生日子,秦人怎得又要来了?早知有今日,吾等就该跟着阿广和冲儿北上的好。”
“阿广?”
吴伯回头看了老妻一眼,低声道:“你以为他在河北就过得好吗?秦军东出,除了这什么章邯带兵之外,北边还有二十万秦军在呢!阿广那里怕也是自身难保,我之前怕你担忧,故不让人告诉你罢了。”
吴妻一愣,待反应过来后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我的儿呀。”
见老妻如此伤心痛哭,吴伯强压在心中的情绪也涌了上来。
他呆呆的扫了一眼周围。
原本装饰华丽满处珍宝的屋子已被他扫荡的半空,四面显得冷冷清清。
缺少装饰物后,几处受潮的地方就显得格外突出,上面斑驳的霉菌,像是在诉说这座壮阔府邸的内在是如何的腐朽。
就好像今日的楚国。
“富贵日子还没过上几天。”
“这好好的大楚国,怎得就要亡了啊!”
吴伯喃喃着。
一屁股坐在地上,也跟着老妻哭起来。
……
翌日清晨。
楚都城外,车马排成长龙。
马匹的嘶鸣和低沉的哭泣声交错,配合上众人惶恐的神情,让楚国君臣这趟“东狩”之旅多了一些悲情的色彩。
陈胜站在御驾旁,定定的望着前方。
陈,巍峨雄城。
这是当年的楚国旧都。
也是他陈胜所建楚国的郢都。
他在这里做了整整四个月的楚王。
现在却要离开了,还是被秦军赶的仓皇东逃。
“为何会这样……明明形势一片大好,怎得就落到今日的地步。”
陈胜闭上眼,神情有些痛苦。
他犹记得,四个月前他和吴广意气风发,带着数万大军一举拿下此城。
建国称王,复立荆楚。
天下震动,万民响应。
他陈胜的名字传荡四海,何其风光显赫。
之后派兵遣将,攻城略地,无往而不胜,每日都是捷报,每天都是喜讯。
那是多么辉煌的日子!
可怎么就变成了今日的模样!
“是阿广走后……”
陈胜低语着。
一切似乎都是从吴广走后开始的。
楚国的命运仿佛就是从那时候开始走进入了下坡路。
吴广劝谏的话语犹在耳边回荡。
“阿广……”
陈胜重重吸了口气,从迷茫与哀叹中清醒过来。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前方的城池,像是要将其永远的印在脑海中。
陈胜心中有一种感觉。
他或许再也不能回到这里了。
轻轻叹了一声,转身,上车。
“启程。”
御者操纵辔绳,车马开动,走过鸿沟上的桥梁,向着东方一路行去。
在这支车队的后方。
高大的陈县城墙上,蔡赐默默的望着车队离去。
楚王已走。
这陈县将由他来守卫。
……
三日后,陈县以西,出现大量的黑甲骑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