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秋天的阳光落照在原野上,为大地披上一层金色的纱衣。
经过半夜厮杀喧闹,楚军营盘一片狼藉。
被火焰烧成灰烬的营帐,士卒们抬向外面的冰凉尸体,以及坐在角落低声哀叫的伤兵,共同组成了一幅战后的悲凉图卷。
在营盘不远处的空地上,有数不清的剑盾矛戟堆积成一座小山。
那是三千秦军的武器。
至于秦军士卒则被看押在不远处的地方,各自坐在地上,面色惊惶的等候着来自楚军的处置。
李良作为秦军统帅,被楚将岳成带入一处小帐,由一队楚卒看守,等候着吴广的召见。
“我先是击败吴广先锋,晚间又以诈降而偷袭。如今被迫投降,怕是少不了一番折辱。”
李良心中暗叹。
据他所知,叛军的源头是楚地的一批戍卒。
吴广就是那批戍卒中的领头人,其出身低微,自不会受过什么礼仪教导。
等会儿吴广召见他李良,说不定还会在得意下当众以言语来羞辱他李良。
李良曾侍奉过皇帝,地位素来显贵。
如果真被当众羞辱,那对他来说生不如死,还不如就在昨晚自杀,尚能落个体面。
就在李良心中担忧时,听到帐外传来低呼声,因有一段距离,听不清那些人在说什么。
“来了,定是那吴广派人来招我去见。”
李良深吸口气,心中越发忐忑。
随着那些人的接近,守在李良帐门前的兵卒全都行礼道:“拜见吴王。”
吴王?
李良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帐帘被捞开,从外面进来一个魁梧男子。
其头戴武冠,身穿精致扎甲,腰间佩剑,多有威武之气。
那张刚毅的面容上正带着微笑,盯着他李良。
李良正要行礼相拜。
就见吴广抢先一步上前,伸出双手扶住李良臂膀,并笑着开口。
“李君来投,何其迟也!”
李良怔在原地。
没想到这吴广竟如此热情,倒是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李良忙道:“败军之将,安得吴王称君。”
吴广哈哈笑道:“李君能破我先锋大将,自是有本事的。之所以大败,也是为时势所迫,不得不出城相袭。此乃因势而败,非李君之过也。”
李良身子颤了颤。
吴广说的没错。
今夜之败,并非全是他李良的问题,而是受大势所迫。
秦军坐困巨鹿,城外诸县被楚军不断攻取,每过一日楚军的实力都会增强一分。
而在城内,巨鹿赵人反秦之心也一天比一天强,要不了多久就可能会掀起一场反叛。
秦军出城攻袭楚军,已成为唯一的破局出路,这就是所谓的被势所迫。
吴广这些话一出来,也表明这逼迫秦军出城的势正是吴广营造出来的。
“吾等诈降,怕是从一开始就被吴王看破,整个战局一直都在他的掌控中。”李良心中暗道。
想到他和孙攸的诈降就是一场笑话,李良只觉脸上火辣辣一片。
“吴王以势而胜,此乃大谋,李良败的心服口服。”
李良再度下拜。
这一次吴广没有相拦,等李良起身后,他才笑道:“今天下反秦之势汹汹而起,李君既愿来投,我自当重用,日后征战还要李君相助才是。”
李良没有遭遇想象中的折辱,反而得到了吴广的尊重。
尊严,在这个时代很重要。
李良感动着再次下拜:“既蒙吴王不弃,良定为吴王效劳鞍马之前。”
见到李良归服,吴广大喜,当众笑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