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广奸贼,竟如此狡诈阴险。若是被我捉住,定要亲手砍了他脑袋!”
巨鹿城郡府中,孙攸满脸怒色,用辱骂发泄着心头怒气。
李良跪坐在旁侧,脸色同样不好看。
他们本想仗着巨鹿城池的坚固来消耗叛军的力量,最后待叛军士气衰竭,兵卒疲惫的时候突然发动袭击,赢得胜利。
哪知道叛军围城却不攻,反而派遣偏师去攻取东边的巨鹿诸县。
这其实也就算了,让李良和孙攸愤怒的是,吴广在打下东边的城池后,不仅在巨鹿城外大肆宣传他们的军事胜利,还让人将投诚的秦吏带来对着城头进行劝降。
昨天离巨鹿最近的厝县县令,便被叛军带到城外。
他对着城头的守军大声叫嚷,说巨鹿以东的城池全归降了楚国,又说大河以南的地方也被尽数占领。现在的巨鹿是孤城一座,与其死守不如投降,吴王定会善待降吏等等。
除了投诚的秦吏外,还有巨鹿郡其他城池的三老、豪杰、长者被带到城外对城头赵人劝降,用本地人熟悉的方言说着秦法苛刻,说秦赵世仇等等。
孙攸大惊下,让人射箭逼退。
可城外的叛军不停变换地点,分批次轮班向城头宣传,哪怕到了晚上都有人在城外叫喊,不停勾动守城士卒的心。
世上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
一个人听到城外的宣传,私下就能传给百人,转眼之间便全城皆知。
在吴广的宣传攻势下,孙攸和李良防不胜防,这几日城中人心惶惶。
有人畏惧,有人兴奋,有人在暗中谋划。
要不是巨鹿城中有大量军队驻守,其中还有上千关中秦人作为威慑,恐怕城里的赵人早就暴动起来。
饶是如此,孙攸和李良也感觉自己仿佛是乘坐在暴风雨中的小船上,随时有倾覆之危。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如果吾等不立刻做出应对措施,等到叛军将其他城池全打下来,吴广聚集大军兵临城下,外有强敌进攻,内有本地赵人叛乱,吾等危矣!”
孙攸转头盯着李良,低语道:“李君,吾等必须尽快破敌!”
李良皱眉道:“郡君想主动攻袭叛军?”
“然也!”
孙攸冷声道:“这几日我已观察过,城外的叛军数量并不多,吴广分出偏师东向后,其军队怕是不足万人,与我城中兵力相差无几。甚至我再大征城中男子为兵卒,数量还能超过他们。这样的兵力对比,吾等不该畏惧啊!”
李良颔首,这一点倒是真的。
吴广分兵后,城外的叛军人数已经失去了优势。
孙攸眼中放光道:“所以吾等之前尽想着等叛军来攻城,以此损耗他们的力量,却忘了吾等根本不用惧怕他们。之前李君突袭叛军前部,将其一举击破,便知道此叛军皆是临时凑聚,并无什么战力,一旦遇袭便瞬间崩解。”
“若是李君以我关中秦卒为锋,趁夜袭击叛军营地,定能一举建功!”
说到此处,孙攸脸色兴奋起来:“吾等现在所遇的危局,皆因困守城中,任由叛军攻略他城,并挑动城中赵人生出反意。若能一举将吴广军击破,大胜之下城中赵人定然不敢再有他意,而我兵卒更可士气大涨,先灭吴广,再扫荡其东面的偏师,如此危局自破!”
李良点点头,又忧虑道:“吾等能想到此处,那吴广说不定也能想到,定然戒备森严,甚至提前埋下伏兵等着吾等。”
邯郸郡尉之事尚在眼前,让他不得不防。
“但是吾等也没有办法,如果坐守城池,等着叛军攻略他城后再来围攻巨鹿,局势只会比现在更糟糕。吴广能等,吾等却等不起啊。”
郡守的话让李良沉默。
是啊,现在击破叛军,他们还有破局的可能,如果拖下去,情况只会对他们越来越不利。
孙攸眼珠一转,突然灵思如泉涌,计上心头。
他笑道:“李君刚才不是担心吴广提前有埋伏吗?吾有一策,定能让叛军伏兵尽散,顾虑全消,让吴广在毫无防备下被我军突袭!”
李良一怔,见孙攸眼中尽是智慧光芒闪烁。
他不由好奇道:“郡守有何妙策?”
孙攸哈哈一笑,对李良自信道:“我要向吴广请降!”
……
巨鹿城外,楚军赤旗飘扬。
在高大的帅帐中,吴广接见了巨鹿郡守孙攸派来的使者。
“今吴王横扫赵地,兵威煊赫,我家郡守不敢抵抗吴王天兵,愿举巨鹿之城以降楚,还望吴王善待!”
使者跪倒在地,向主座上的吴广叩首相拜,态度极尽诚恳,口中说的话更是出乎帐中诸人的预料。
“我军还未攻城,这郡守怎么就投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