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囊冷硬如寒铁的眸子,终于有一丝的情绪。
“数十种名贵的药材,亲子的血肉,和割肉断骨的痛。即便是毒清了,他也只能活个四五年,且身体羸弱不及平常老者。”
青囊平平静静的说完,秦相安已经被惊的发不出声来。
栗蔚云已经泪流满面。
他太了解自己的父亲,他虽然平常对他们兄妹几个严厉,但心中最是疼他们。他可以不惜钱财,可以忍受疼痛,但是他不忍子女受苦。
二兄当时已经死多生少,她已入宫,父亲身边也只有长兄,他怎么忍心用自己儿子的血肉来救自己的命,而且救回来的已经是一个废人。
父亲一生戎马,知命之年就让他病弱卧养,他怎么能够忍受。
父亲当时做出这个选择一定无比的痛苦,他想活着,他还有夙愿没有实现,可他却不能让自己的儿子为自己承受痛苦,他只能够选择放弃。
他必然是将守护西北,收复十三州的责任交给了长兄,可父亲怎么都不会想到,就在他离世后的短短几个月,长兄被安上留王逆党罪名,被逼自裁。将军府一夜之间覆灭。
她泪流的更凶,忙抓着袖子紧紧捂着自己的口鼻,隐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以免惊动隔壁。
隔壁也沉默了,许久后秦相安才幽幽的开口问:“李大将军知道吗?”
“他临终前我告诉了他。”
秦相安握住了酒盅,灌了一口,然后又连倒了三盅灌下,压住自己翻江倒海的情绪,让自己冷静。
“多谢你救了李云销。”他哽咽的道。
青囊没有回应,瞥了眼面前的酒盅再次的抿了一口。
“我想求你帮我救李家其他的人。”秦相安艰难的开口,他知道这件事情艰难。
胥王尚且没有办法,青囊更是难于登天。
青囊沉默了须臾,嘴角微微的冷笑了下。
“我知道这看似不可能,但如今陛下能听得进去的也只有你的谏言。”秦相安立即的解释。
“要想救李家的人……就必须医治好他的腿伤。”青囊嘴角的笑容带着一种阴邪之气,让人毛骨悚然。
秦相安愣了下:“你……不想医他?”
青囊没有回答,手掌在宽大的袖子中似乎摩挲什么,须臾,他站起身朝外走。
“先生!”秦相安立即的上前拦着劝道,“就算你不看在李家其他的人的份上,至少看在先皇后的份上,她生前待你不薄。”
他衣袖中的手再次动了两下,微微的垂眸道:“我已经救了将军府的嫡长孙,还了她的情。”冷眼扫过秦相安,开门出去。
栗蔚云听着隔壁开门的声音,然后脚步经过她这间房的门前,朝楼梯口走去。
不一会秦相安走了进来,看到栗蔚云红红的眼眶和脸上未干的泪痕,抬手欲帮她擦拭,刚触及到她的脸颊,栗蔚云转身躲开。
“蔚云……”
“我都听到,你不必逼他,他能够救下销儿,我已经感激不尽了。他若不想救,逼急了他,反而会让他做出疯狂的事情来,适得其反。而且这件事情也不是他能够帮的。”
“可如今我们都刚入京,无权无势无人,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胥王和他,而胥王……”他见栗蔚云面色沉了下去,立即的打住,“也只能靠青囊先生。他虽没有权势,但是如今最得陛下信任,在陛下面前抵得过三五个老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