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灼忙推着轮椅上前把它抱起,装模作样地训斥一番,但也没给来人分出哪怕多一个眼神。
徐家嫂子本还想说什么,却见儿子已经大踏步地离开。
她也只得挎上放着鸡蛋和腊肉的篮子,一脸窘迫地匆匆离去。
出了门,走出一定距离,徐家嫂子往地上啐了一口道:“都是土里刨食的泥腿子,这严童生读了几本书,挣了几个钱,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
徐青只觉得头痛,声音拔高了些说道:“谁知这严童生脾气如此倔,如此简单的道理,竟讲不通。”
随即忿忿道:“况且,娘,你别以为我没听嫂子说过,你上回在不少人面前和方老三家的婶子吵吵,现下他们家和严童生家走得近,严童生肯定有偏向,这不是耽误我的正事!”
徐家嫂子当即瞪圆一双眼。
“怎的还怪到我头上?好,我是明白了,你这是嫌你娘一把老骨头,白吃你家食了!”
说完便快步朝家里走去,嘴上还骂骂咧咧,说什么要去找方三娘理论。
徐青一个头两个大,快步迎上去拽住娘亲胳膊,努力耐着性子道:“娘,这事你别管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小小的插曲,未曾打乱严之默的步调。
转过一夜,见天气仍是晴好,便和姚灼换了一身衣服,把轮椅搬上驴车,准备朝镇子上去。
顺道还打算去趟县城,再找梁大夫瞧瞧姚灼的腿伤。
这一去恐怕少不得要在县城里住一晚了,便拜托了方二娘和姜越看顾着屋子,还有后院的鸡与狗子和狸奴。
驴车出了村子,上了大路,顿时就开阔了。
姚灼挑起布帘看向窗外,虽同样一条路,可现在却觉得能看出不同来。
驴车的速度果然比牛车快了不少,一路拉着厢车也跑得很快,再加上新鲜劲还在,只觉得一眨眼的工夫就到了白杨镇。
戚灯晓也有些日子没见到姚灼,更是头一次见到轮椅,好一个感慨此物精巧。
因严之默说还要出去办事,戚灯晓便拉了姚灼的手对他道:“你且去忙,将你夫郎放到我这里,总不会给你弄丢了。”
一番话说得姚灼也眉眼含笑,戚灯晓和他投缘,巴不得借此机会多说说话,转而就叫裴澈赶紧去拿些果子和点心来。
严之默则抱着装肥皂的竹盒,拿上香水和精油出了门。
他前次已听戚灯晓提过,上回陶氏送出的礼,因其新奇精致,已在镇子乃至县城,渐渐成了传闻。
得了赠礼的女眷,平日里交游,难免会提及,或是拿出来展示,可旁的人想要买,却发现没一个地方能买得到。
都说物以稀为贵,眼看风头还在,严之默便知,这是把这些东西推向市场的好时候。
不比当初推销蜡烛时,他选中了最不起眼的西窗阁。
这一回,他直接去了镇上最大的香铺。
跨过门槛,他先闲逛了一番,有几样香包倒还真惹起他的兴趣,不禁拿起来瞧了瞧。
如此快走到柜台时,恰好见到一位公子领着一位少女,年纪像是兄妹,穿着也是不俗。
离得近了,就听到了对话。
只听那少女豆蔻年华,一袭鹅黄长裙,模样娇憨可爱,当下却是满脸不虞。
“表哥,我就说了,你们镇子上的香铺定不会有那香水和香蜡,连我们县城都买不到。”
那公子哥看起来也拿这表妹没办法,温声哄道:“买不到也无妨,我已托母亲给那戚家夫人递了拜帖,我们两家也算有些交情,到时问问戚家夫人,这两样东西是从何处得来的,我就买了给你,好不好?”
少女被哄得顺了毛,没过多久,就拿了新买的香膏与香包,含羞带怯地跟着表哥走了。
待他们走后,严之默直接上前,见了香铺掌柜,说明来意。
香铺掌柜上下打量他一番,一脸不信的模样。
严之默也未曾多解释,眼见为实,当下便拿了实物出来。
不仅如此,他还准确说出了当日陶氏送出的两套礼盒的名字。
这名字掌柜是知道的,因他是镇上最大的香铺,这些日子不少人来店里打听,所以他也特地差人去调查过,自知那所谓香水和香蜡,是从戚大人府上送出,听说还传到县里乃至府城去了。
继而东西亮出,掌柜是懂行的,鼻子动了动,连忙把严之默往后堂请,像是生怕进来的客人把人抢了去似的。
好茶奉上,掌柜直接换了副态度。
“小兄弟,你若要把这香水花露和香蜡放在我铺子里卖,那是极好的。我这香悦坊开了十几年,远近闻名,镇上的高门富户,哪个不是我家铺子的座上客?你这东西放在这里,哪怕价格贵些,绝对不愁销路。”
严之默品了口茶,眉眼教热气熏蒸,愈显温润有致。
可接下来说的话,却让香铺掌柜大感意外。
“在下自是有意与掌柜做这门生意,不过,却不是普通的供货,掌柜若想拿在下的货,需同意,让在下在贵店设一个‘专柜’。”
它来了,它来了,传说中的“专柜”终于来了!
相信不少人现在和掌柜一样懵逼,哈?你说啥?
严之默三言两语解释了专柜的含义,哪怕这个概念和名词都太过超前,可掌柜经商半生,一听就明白了其中关窍,紧接着就是果断的拒绝。
“这万万不可,我家既挂着香悦坊的招牌,又怎能容得下标明别家名号的货品?”
严之默落下茶盏,淡然道:“既如此,那看来这生意是谈不成了,多谢掌柜好茶相待,在下先行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