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传庭听到粪段是清理草场院的粪便,先是皱起了眉头,不明白臭不可闻的营生能够养活多少人。
很快就恍然了,他家里一直都是耕读传家,亲自在田地里耕过田,知道粪便在老百姓眼里是炙手可热的肥料。
极为的抢手,不是谁家的田地都能用上粪便做肥料。
只要能够运到乡下,很快就会被一抢而空。
孙传庭转过脸来,盯着李冕的脑袋看了半天,啧啧称奇的说道:“也不知道晋冠的脑子怎么长的,总是会有各种独到的见解,解决看似无解的难题。上一次以寒门驸马的身份面对京城里的众多衙门,是这般,先后利用了税监太监马云的上达天听,还有一两银子十六钱,直接把自己摘了出去,让京城里的众多衙门直面嘉祯皇帝。这一次也是一样,估摸着京城里的众多衙门就等着看你笑话了,等着李定国三人手底下的兄弟们在一个月以后不战自溃,结果你又想到了一个粪段的营生,解决了数百张嗷嗷待哺的嘴吃饭问题。只要晋冠跟着孙某去一趟大兴县,说不定还真的能够做成一些废漕改海的尝试。”
李冕见他还是贼心不死,无奈了:“这件事从长计议,李某到现在还没想到一个好法子,妥善解决废漕改海的弊政。毕竟你我心里都清楚,废漕改海这件事看似直把漕运改为海运,其实是涉及了阉党、严党、东林党,甚至是清流的利益,几乎是把朝廷里的朋党全都得罪了一遍,无论是谁都会是束手无策。”
孙传庭听到这话,沉默不语了,他何尝不知道废朝改海涉及了多少朋党的利益。
但漕运弊政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再不做出改变,大朱王朝就要被漕运一点点耗死了。
就像两宋年间的冗兵冗官冗费一样,不得不做出改变了,否则朝廷的财政税收支撑不了多少年了。
李冕不说话,只能伸出手来,拍了拍孙传庭的肩膀:“以孙兄的身份倒是可以做出一些尝试,只不过,李某只能说上一句好自为之了。毕竟废漕改海这件事不是李某所能触碰,稍有不慎,连带着我家娘子一起都得驱逐出京城,而且不仅仅是搬到金陵里居住那么简单,很有可能去守凤阳老家的祖陵,这辈子过着寄人篱下的凄苦日子,整天还得看太监和宫女的眼色,那日子简直是生不如死了。”
孙传庭知道李冕说的这话是实情,也就不勉强了:“孙某不再勉强晋冠了,总要有人为国做些事情,即便是粉身碎骨,孙某的想法依旧是不会有任何改变。依旧回去大兴县做些尝试,哪怕只能产生一些微弱的影响,只要有些影响总是好的。”
孙传庭没有半点的退缩,越是知道前面挡着多少利益朋党,越是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他抖了抖身上的青水纬罗直身,留下一句话,便离开了。
“这个世道,总要有一些不一样的颜色。”
李冕注视着孙传庭离开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心里的想法还是没有任何改变,只能说上一句人各有志吧。
他不会像孙传庭那般敢为天下先,即便是万劫不复,也要为国做些实事。
李冕首先想到的是保全自身,在不威胁个人安危的情况下,可以做出一些尝试。
让他跟着孙传庭一起去大兴县,做出一些废漕改海的改变,得罪朝廷里的所有朋党,包括清流在内也要得罪一遍。
李冕自己承认,他做不出来。
“姑爷。”
就在李冕思索着要不要给孙传庭一些建议的时候,街巷的拐角处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芸娘穿着青色褙子,挎着端木良锦匣子,一路小跑着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