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些都是外人的银子,不要白不要,比起漕监太监刘瑾来说,他简直就是清官廉吏了。
李冕坐在窗棂旁,正在欣赏春雨拍打在枇杷树上的风景,余光看见了站在东梢间门口迟迟没有进来的马云,脸上还带着忐忑不安。
李冕笑了:“大伴进来吧,这一回叫你过来不是为了你的事情,也不是为了责怪你没办好差事,是为了另一件事。”
李冕站起身来,拿出红木书案上早就写好的一封奏章了,交给了大伴马云:“今天把你叫过来,只是为了一件事,把这封奏章拿到宫里交给陛下。”
马云听到这话,顿时吓得面无人色,脸容惨白说不出话来,却又不敢不去接过来驸马交给的差事。
他只能颤颤巍巍的伸出双手,心惊胆颤的接过了官青纸奏章。
等到他的双手接触到官青纸奏章,手心早就被冷汗湿透了,脑门上也冒出了一大片冷汗。
雷霆雨露具是天恩。
这句话对于马云这样的太监来说,更是一直恪守的行事作风,不敢有任何的僭越。
太监在外面嚣张跋扈到目中无人的地步,不把任何官员放在眼里,原因在于他们的恩宠来自于嘉祯皇帝。
有利也有弊,来自于嘉祯皇帝的恩宠可以让所有官员惧怕镇守太监。
却能用一句话,罢免了太监手里所有的权利。
马云如今看似是官员们上赶着巴结的崇文门税监太监,只需要嘉祯皇帝的一句话,他手里的所有权利都会不复存在。
马云不是个喜欢权势的太监,只是不忍心再看到长平公主被人欺负,而且还要被刘瑾等家奴刁难。
只要他掌握着崇文门的税监大权,刘瑾就不能克扣了府里的各种贡品,只能按照常例把所有的贡品送来。
马云伸出了苏绣官袖,擦了擦脑门上的冷汗,嘴皮子哆哆嗦嗦的说道:“驸驸马对朝政有任何不满的地方,可以与公主商量,不用把心中的不满写成奏章送到宫里。不是奴婢多嘴,万一惹得陛下不高兴,恐怕驸马保不住驸马的头衔了。”
他这番话已经说得很委婉了,明里暗里都在提醒李冕,寒门读书人肚子里纵是有着再多的愤懑不满,以及对朝廷的各种牢骚。
私下里没人的时候,想怎么说都可以,千万不能写成奏章送到嘉祯皇帝的案头。
这种事情发生在普通老百姓家里,倒是稀松平常,不过是女婿和岳父说两句牢骚话罢了。
在天家却不同,不要因为自己突然有了驸马的身份,成为了过去高攀不上的权贵。
便志得意满的自傲了,有了指点江山的心思。
嘉祯皇帝可是毫不犹豫地把皇后娘娘给废了,何况一个没有任何血亲关系,更不是枕边人的驸马了。
李冕知道马云误会了,坦坦荡荡的说道:“这封奏章里不是牢骚话,更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大伴如果不信,可以拆开来亲自看一遍。”
马云苦笑了一声,讨饶道:“奴婢哪里敢看驸马写的奏章,刚才那些话是奴婢多嘴了,不应该说出一些惹人心烦的话来。但那些话全是奴婢的肺腑之言,不想眼睁睁看着驸马失去驸马的地位,更不愿意看到公主从今以后孤独终老。”
朝廷把女人的守节看得很重,市井妇人还有偷汉子的可能,被全天下臣民百姓盯着的公主,不能作出任何失节的行为来。
公主只要没了夫君,不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都要一辈子守寡了。
也要为夫君守节,为两京十三省的女子做出表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