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公袁公二人同样是做不到,这一趟过去看似是在一心为国的整顿朝廷弊政,说到底是在反对嘉祯皇帝。
漕运河道最后涉及的那人是天子,不论是谁在位,嘉祯皇帝也好,下一任皇帝也罢。
废漕改海说是在推行新政,革除朝廷的弊政,真正触及的是皇帝的利益。
李冕实在不忍心打击一心为国的孙传庭,为了不让他吃太多的苦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从邸报的蛛丝马迹里可以看得出来,陛下挺喜欢钱财,这也是李某准备出手整顿草场院原因之一,借着这件事还给万安、卢光祖等官员一个耳光,李某的娘子不是谁都能欺负的。只要你动了漕运河道,相当于动了嘉祯皇帝的钱袋子,恐怕只会是无功而返。”
孙传庭沉默了,这些话是他第一次听到,又涉及到了嘉祯皇帝,可谓是肺腑之言。
换成任何一个人,听了李冕说的这些话,只会当做危言耸听。
孙传庭不一样,他从孙公袁公的告诫里,听到过类似的言论。
早就已经知道想要在漕运河道推行新政,最后真正触动的那人不仅仅是漕官,却没想到居然是嘉祯皇帝。
孙传庭一直信奉的一句话,如果说出来了,多半会被人取笑一句矫情。
但他始终坚定着一个信念。
虽千万人吾往矣。
李冕见他沉默着不说话,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又要敢为天下先了。
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孙传庭的肩膀,佩服的说道:“李某佩服白谷的心性,却也只能佩服了,没办法在这件事上给出过多的相助。你说李某谨慎也好,胆小也罢,实在不想失去现在衣食无忧的日子,只想守着一个安安稳稳的饭碗。”
孙传庭站了起来,没有半点怪罪李冕的意思:“晋冠这话说的不错,孙某背后站着族爷爷和恩师两位朝廷元老,还是曾经掌握着兵权的边关总督,在辽东和东江镇有着大量的旧将。犯了天大的错,顶多就是闭门思过,再不济也就是关在家里一辈子不能出仕,却也能过着一生衣食无忧的日子。晋冠就不同了,一个寒门出身的读书人,身后没有多少背景,长平公主的处境又十分微妙,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发配到金陵,今生永远不可能再回京城了。”
孙传庭说完这话,直接离开了八角攒尖的凉亭,没有任何的停留,不想把李冕拖下水了。
“白谷……”
李冕却是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句,当他听到孙传庭说了一句发配到金陵这辈子再也不能回到京城,心里直呼还有这样的好事,突然想跟着他去大兴县了。
还没等他说出口,却看到孙传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八角攒尖的凉亭,撑着一把油纸伞,消失在在大雨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