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大亮时,五六辆军用卡车已经将木匠沟两头的出口封了个严严实实。木匠沟左近的高地上,也全都有荷枪实弹的战士放哨警戒。两辆野战救护车也停在了木匠沟内羊群聚集的地方,随车前来的军医正在忙碌着为那些受伤的牧民进行第二次清创包扎。在巨大的警戒圈范围内,更是有不少战士忙碌着打扫战场,将那些被打死的饿狼尸体收捡起来,集中堆放到了一起……
站在一个巨大的保温桶边,关云看着围坐成了一圈、手里捧着大包子和稀饭吃得很是香甜的战士,禁不住低笑着转头看向了站在自己身边的胡斐然:“这一晚上辛苦下来,可算是把这帮小子们给累着了,捎带手的连胃口都折腾开了?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最少的一个都吞了七个大包子了——你慢着点儿,好歹你也是个连长,能有个吃相么?”
伸长了脖子使劲咽下嘴里的大包子,胡斐然长长地舒了口气:“你要是经过了昨晚上那场面,估计你就该庆幸能有条命留着、还能吃上一口热乎饭,已经是老天爷保佑了,还管的上什么吃相?”
伸手从保温桶里帮胡斐然盛了碗稀饭,关云抬手将饭碗递到了胡斐然眼前:“还真是挺玄的!昨晚上你们前脚刚走,后脚团值班室的电话就追过来了!听说团部值班参谋被团长骂得七窍生烟,要不是参谋长和政委拦着,估计已经塞禁闭室里去了?”
“团长发那么大火?”
“是啊!战情预判失误,对有可能出现的突发状况掉以轻心……按照团长的话来说,真要是出了事,那值班参谋就等着挨收拾吧!”
“是得收拾收拾!好家伙,快天亮的时候才看清楚,至少六七百只狼啊!这要不是莫玺大概看出来了其中窍门,咱们用全部火力朝着头狼可能在的位置来了个火力覆盖,等天快亮的时候、饿疯了的狼群来个大突击……你手里这碗稀饭,说不定我就真吃不上了!”
抬眼看了看被前来支援的战士们收集堆放到了一起的饿狼尸体,关云也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也是真玄!都不算你们打死的那些,光是增援部队就灭了几十条狼!如果不是你们先灭了头狼、让狼群犹豫了挺长时间、没有发起袭击,后续的增援部队再来得晚一些……”
凑在关云手里捧着的饭碗上喝了口稀饭,胡斐然咧开嘴低笑起来:“实在不成的话,大不了就是个玩命了!反正咱们手里的家伙都已经上了刺刀,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也只能缩小防御范围,羊群是肯定顾不上了,先护着这些牧民吧!”
抬眼看了看聚拢着坐在一起的战士,尤其是仔细看了看正在埋头吃喝的莫玺与郭国,关云不露声色地低声问道:“老兵不消说,那都是你一手带出来的。那俩新兵的情况怎么样?”
再次将嘴凑到了关云捧着的饭碗边,胡斐然一边大口喝着温热的稀饭,一边含混不清地答应着:“都还成……各有千秋!”
“仔细说说?”
“郭国看着听憨实,可对细节的观察还是比较注意的。我们去那村子找交通工具的时候,就是他抢先发现了村子里的一些细微情况,从而做出了准确判断。老关,这回咱们是真捡了个宝贝了。别的战术技能可以训练出来,可这种见微知著的战场本能,大部分还真就得靠天生。尤其是在现在国内的和平大环境下,能有这种战场本能的兵,可遇不可求啊!”
“那莫玺的表现呢?”
“那就是精怪!一个新兵蛋子,顶着饿狼迎面扑咬过来的场面,还能有功夫琢磨狼群的生物本能和习性,这脑瓜子转得可不是一般的快了!最重要的是他还不贪功,明明是他先看出来头狼的位置,可还知道顾全大局、稳妥为上,这一点就要比不少只有点小聪明的人强!”
“照着他们的表现看来,他们现在所处的班,应该能提供给他们发挥自己长处的土壤?好好敲打个小半年下来,说不定今年秋天的那件事,咱们连选拔出去的人选,就能有着落了?”
“今年秋天?我说老关,上级有什么新动向,你可得时不时的跟我通个气啊?可别什么事情都闷到肚子里,不到八分火候就不开口?”
“我也就是听集团军参谋部的一个战友说的,今年秋天集团军要从基层部队选拔一批人,去参加狙击手训练营!”
眼睛瞪得老大,胡斐然三两口吃光了手中抓着的大包子,一把抢过了关云捧在手中伺候着自己的饭碗:“把话说清楚了——今年集团军要开狙击手训练营?”
微微点了点头,关云的目光已经看向了围坐在一起吃着早饭的战士们:“就看他们的造化了!狙击手训练营两年才开一次,这么大个集团军,这么多老枪被各个基层连队选送上去,最后能成狙击手的,也都是凤毛麟角!能成不能成……就看他们的造化了?老胡,你心里有人选没有?”
一口喝干了饭碗里所剩不多的稀饭,胡斐然抬起胳膊用手背抹了抹嘴:“连里就几杆老枪,今年也都到了年头了。如果选送上去、能过得了关自然最好。万一要是过不了关……那可又得叫他们在部队留一年。老关,咱们不能光顾着自个儿带着的连队出成绩,不替战士考虑退役以后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