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完,满眶泪水顺着脸颊滑下。
王裕迅速摔门而出,冲下楼打车回到医院。
抢救室外,他双目怔怔望着房间里躺在病床上的王乔,仿佛是安详地走的,身上的针和管子都被拔掉,看上去像正在入睡,可惜身体确实没有呼吸带来的起伏。
“进去看看吧。”护工阿姨低声道。
他双脚发软,害怕地走了进去,只见母亲蹲在床边哭得泣不成声,王裕握住父亲的手,才意识到王乔的原来瘦了这么多,手腕细得能用手圈住,他撑着床沿,低头看着他的脸,声音颤抖道:“爸……”
“爸。”
“爸,你……你睁开眼行不行?”王裕难以再压抑住悲伤,不禁放声大哭,双手紧紧握住床杆,几乎要将杆子捏断。
为什么会这样。
即使他付出了这么多,但父亲仍离开了这个家。深深的无力感扎进心里,王裕面色痛苦,脱力般跪在地面,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正在痛哭着,可意识似乎不清醒,这个房间像橡皮泥一样被扭成一团,在面前扭动不停,王裕哭着哭着,就忍不住仰头盯着天花板的灯,却觉得它也摇摇晃晃,感觉要塌了。
光束一下刺痛了双眼,他下意识低头回避,耳边仍响着母亲的呜咽,王裕继而起身,抬袖擦了把泪,脚步虚浮地走出了门外。
医生和护士一直等在外面,看他出来,便开口让王裕走一下程序。
他把该签的字都签了,接着拿着账单去结账。
扣完钱,账户里就剩两千块,给他爸下葬都不够。
走完流程,王乔的遗体被拉去了太平间,第二天一早,殡仪馆的人就会来医院送遗体去火化。
两母子再怎么哭也无法挽回这个事实,他们互相搀扶着离开,一起去接弟弟。
可能是因为年纪小,王霄的情绪比他们都要激烈,哭了整整一晚上,等到第二天早晨,三人一同去殡仪馆取骨灰。
至亲死亡,带来的打击无疑十分沉重,王裕根本不知道自己在之后的一星期里做了什么,直到某天他亲自去注销父亲的户口时,他终于清醒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两个月后,某个早晨。
王裕摘掉眼罩,连忙关掉手机闹钟,迅速冲到洗手间洗漱,之后花了十秒钟换上工服,叼着一片昨天买的面包就跑下楼,进了对面街的超市。
新租的出租屋地理位置不好,临近路边,害得他每晚都睡得晚,早上容易起不来,看来还是要买个耳塞隔音。
“小王,来这么准时啊?”徐大姐摇了摇烟盒,抖出一根烟给他,“都没来人呢,要不要一起出去抽一根?”
王裕摇摇头,“不了,我在戒烟。”
闻言,徐大姐了然,接着道:“对了,你前几天不是说想学英语么,我把我女儿上学时候的英语书都找出来了,你要不要?不要我就卖了。”
“要。”王裕眼前一亮,“下班后我去您家拿吧?”
来到这个城市已经有两个月了,王裕在这月初决定重新开始学习,并打算在未来考个大专。初中学历实在太难找工作了,身上没个技能或学历,公司根本不要人,他不想一辈子做收银员。
“小事。”徐大姐拍拍他肩,下楼去了门外吸烟。
见她离开,王裕观察周遭一番,这个时间点来逛超市只有早起来买菜的大爷大妈,逛的比较慢,他暂时得了闲空。
于是他坐到凳子上,偷偷打开手机背单词。
王裕现在在看的单词是小学程度的词汇,都是些很基础的词汇,他对着音标默读,读两遍就抬头默背一遍,很快就能背下来。
大概摸鱼了半个多小时,几个大妈推着一车菜向他走来,王裕只得收好手机开始干活。
这份工作工资不高,工时长,唯一的好处是摸鱼时间多,他每天都能抽空背下两百多个单词,晚上睡觉前再复习一遍,第二天仍能够记住大部分单词。
下班后,王裕跟着徐大姐去家里拿书,领了一大袋子英语补习教材,从牛津到新东方,应有尽有,接着他抱着袋子上了辆三轮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