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针后,王裕不打一声招呼便独自上到隔离区,一下子看到坐在病房门口的周凌欢。
两人对视一眼,默契地目移。王裕隔他一个位置坐下,身后的房门忽然发出“咔嗒”一声,他连忙转头,却对上一个面生的人。
“他怎么了?”王裕神色着急。
“用药过度导致发情了。”林奂手臂上搭着外套,他顺手关上门,坐到两人中间,“医生抽了点我的信息素给他缓解发情热,但还要留院观察一晚上。”
听完,王裕瞥到他后颈上盖了一块小纱布,他连忙道:“谢谢。”
“那你要在这里等他吗?还是先坐我们车走?”
周凌欢送他来时没带上他的行李,此时他身无分文,连手机都没有,但方才在病房里和周凌欢闹僵了,王裕不知该怎么答,他将视线挪到周凌欢身上,只见对方刻意扭过头,盯着大门。
见状,林奂霍然起身,坐到了对面那排椅子上。
王裕见他如此,大概率是不同意的意思,便回头对林奂说:“你们先走吧,我再陪陪杨泳。”
“那行。”
“你不坐我们车走你跟谁走?”周凌欢忽然说话,语气低沉,“有谁会来接你吗?”
“没有。”王裕转而对林奂笑道,“那麻烦你们了。”
就这样,三人进了一辆车,王裕单独一人坐后排,林奂感觉车里太静,一路上都在跟着播放器哼歌,像个什么都看不出的没事人。
将王裕放到酒店门口后,他们就调头回城。
车子逐渐驶远,路两边剩下树和山坡,林奂蓦地关上音乐,问道:“你怎么和他认识的?”
“……他就是和Jam发生关系的Beta。”周凌欢道,“第二天Lawren把Jam带走了,他就没了工作,自己飞不回国,所以我就收留了他。”
“那回国之后呢?”
“他是我邻居。”
“然后你们每天开门碰一碰面就喜欢上了?”
“不是。”周凌欢叹口气,梳理了一下语言,简略地向林奂说了在酒吧的那几次的故事。
林奂听完,心情复杂。
他和周凌欢从小认识,知道他和圈子里的很多人不一样,因为家庭背景势力强大,周凌欢不被教导主动去了解自身世界以外的故事,他不需要在乎人际关系和他人的评价,自始至终可以无忧无虑地做他想做的事情,永远可以保持天真与敏感活下去,社会基层下每一个狼狈的身影、肮脏的角落都不会出现在他的生活里,但可惜的是不同阶级是有互通性的,周凌欢不可能一直站在茧房中。
林奂此时仿佛看见一个误入歧途的青年,正要从热爱艺术的文青变成了沉迷色欲的嫖鬼。
——周凌欢要是知道林奂想了这么多,一定会想把他脑浆摇散。
“凌欢,他几次三番接近你,可能只是图你钱。”林奂在许多应酬饭局上见多了,外围和嫖客只能够停留在皮肉关系,要是长期接触,生出了别的感情,最后只会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你别真信他们干这个的会送你真心。”
周凌欢倔强道:“他不一样。”说完又不知道怎么向他阐述王裕哪里不一样。
“你和他说过你家什么情况没?”
“没有。”周凌欢道,“他只知道我妈开了家店。”
“你确定你没有在别的时候暴露出你的资产?”林奂清楚周凌欢平时的穿着,天天穿着运动裤T恤就出门了,除非有正事,否则穿得非常低调,但他认为王裕缠上周凌欢不可能是因为爱他的随便。
“没……”周凌欢脑中猛地闪过一块表,浴室里略显尴尬的表情,想到这,他郁闷地闭上嘴。
林奂从后视镜瞟他,又回到原始话题:“那你和他同床共枕这么多次,只是普通盖棉被聊天交朋友?”
“做……做了一次。”周凌欢承认道。
车里突然静了半晌,林奂犹豫着问:“谁先主动的?”
“我……他……我吧。”周凌欢面露纠结,“我们是自愿的、无金钱利益纠纷的。”
其实周凌欢此刻为易感期的冲动感到后悔,关系进展应当是循序渐进的,至少得先表明心意再上床,可惜他当时还是凭着直觉做到了最后一步,给他们的关系来了招拔苗助长,现在苗看上去要死光了。
他这反应实在太像劝不回的恋爱脑患者,林奂又说:“你了解他真实情况吗?”
“不了解。”周凌欢被他问得越来越惆怅了。
“那你就是单纯被他的皮囊吸引。”林奂仔细想了想王裕的脸,可以说是清俊秀丽,气质随和,但放人堆里也不太突出,周凌欢自小见过好多帅哥美女,不至于被王裕迷得走不出来,“他很好看吗?”
“他好看。”周凌欢立马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