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表面写着“传道解惑”内底是“跳蚤市场”的迎新活动,算是联邦买羊头挂狗肉的经典传承了。
悬川对理查的形容不置可否。
但他确定了一件事那就是——
从进入洞穴的这一刻开始,所有人都将平等地面对一个陌生的世界,平等地,迎接未来。
倒计时已经开始了,他换好衣柜里的作战服,看见倒计时正在腕表上行走,上面显示:
59:55:03。
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
悬川加快动作,他推开门,走过空旷的大厅,看见大门外伫立着根根石柱搭建的长廊,环形长廊中央,坐着个男孩。
他低着头,手里捏着根草茎,另一头的毛茸茸果实在眼底晃来晃去,像是悬川从书里才能看到的,在讨好乞食时,某种动物摇晃着的尾巴。
悬川注意到,男孩的衣服并不合身,同款作战服像是麻袋套在他的身上,松松垮垮的,连坐着,都能在裤脚位置多出一些长度,它们被男孩折叠整齐,堆在脚踝和手腕的位置上,也看得出对方是个整齐的家伙。
搭档……悬川的脑子第一时间想到这个词。
“你好。”悬川站在离他三步距离的位置。
男孩闻声抬起头,悬川看见了一双蓝绿色的眼眸,长廊的阳光盛浓,悬川俯视看着,就像乘坐直升机时俯瞰到的一片碧蓝海湾,水波粼粼,因为淋洒了几分明媚的光亮,一切宝石都无法媲美。
悬川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孩子,被眼前的美景震慑住,他忘了自己是下一步该干些什么,吗把自己当成游客,还试图用眼睛记住所有的景色。
“出发吗?”男孩嗓音清亮,在阳光下,叫悬川想到了振翅而飞的青鸟,他轻轻歪了歪脑袋,又令悬川联想到童年在枝头瞥见的白色山雀。
“怎么了吗?”男孩疑惑地问道。
“没事,”悬川终于回过神,他挠了挠鼻尖,促声回应道,“我们走吧。”
长廊中心,就是广场,一架黑色的直升机正停在那打瞌睡,览星快步跑到车窗前,屈指敲了敲玻璃,没醒,悬川也走上前,学着他的动作重重敲了几下,这才把驾驶员叫醒。
然后,悬川收到一个略微歉意的笑,来自玻璃外——他的身边。
“我叫览星。”男孩看着他,语速有些快,等驾驶员醒盹的功夫,他赶着时间飞快地说,“你可以叫我览星,或者阿星。”
“就是别叫……”
“星星。”
“星星。”
出自不同语气、嘴唇的两句话同时响起,在空中轻轻一碰,撞在晴日明朗的光线里,没有飞溅出火星子,彼此错愕的瞧着对方,更像是汽水开瓶的刺啦声,让两人忍不住地愣了一下。
“相亲呢二位,要起飞了啊。”飞行驾驶员揉了揉脸,对自己刚才打瞌睡的行为毫无心理负担,甚至有闲心戏谑的催促,这一句话说者无意,却让两个大男孩莫名其妙红了耳朵。
毕竟是第一次见面,这样的戏谑足够令彼此感到尴尬。
他们坐到机舱内,轰鸣的噪音中,彼此没有再交流。
直到看见地面升起一大块浓绿,它招摇而肆无忌惮地在地面匍匐,像是试图跨过他们身后广阔的草原,贪婪地叫嚣着战旗,试图往人类的区域逼近。
……快到了。
雨林的树高大不见天日,巨大的叶片分割开天空,手臂粗的藤蔓在树干上不知死活地攀爬,结成一件件密密麻麻的深绿色毛衣,粗壮的树根裸露在地面,隆起成一个个小坡度,天然的绊脚石。
直升机停在雨林和草原的交界处,那里有一块天然凸出的平坦高地,览星和悬川下机后,驾驶员冲他们吹了一声响亮的口哨,买一赠一般做了个滑稽的加油手势,看着熟络,却没丢下半句再会的宽慰话,螺旋桨就加大马力旋转,带着机身往天上飞去。
直升机没去向来路,悬川注意到这一点,而直升机也很快就在雨林高耸密集的树冠里消失不见。
览星率先收回目光,他低头看了眼自己手腕上同款倒计时,57:22:23,他的嘴角拈起一个弧度,倒不是因为他此时的心情有多好,而是他知道这样的自己看起来最容易相处,他维持这样的笑,看向悬川,道:“我们也走吧。”
“好。”悬川回视那片引出见面而心旌摇曳的碧海,经过这一路的噪音和心情平复,他依旧能面色无常地应下。
他们的任务是进入雨林腹地,取出研究所的标本,只要带回城……
“呀。”览星突然发出一声细微的促音,这让刚出发悬川急急打住动作,尽管他才走了两米。
他下意识地转身看向还停在原地的览星。
“抱歉,”览星的脸上又露出一丝尴尬,他走到悬川并肩的位置,小声道:“我好像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
“抱歉。”这下该轮到悬川说抱歉了。
他真的搞忘了,悬川从违反过这样的错误,他第一次出错,被自己突然出现故障的语言系统闹得耳朵微红,提前挂上夕阳,他屈指挠了挠鼻尖,自我介绍道:“我姓裴,今年十七岁,你可以直接叫我悬川。”
“没关系,”览星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好,悬川。”
“我今年十五岁。”他学着悬川的句式补充自己的内容,在悬川正色点头,准备结束这个话题时,他又听见览星说:
“悬川哥哥,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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