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令寒沉重迈步,气势汹汹却又只是与顾时寒擦肩而过,所有的怒气凝聚成一拳捶打在泛黄的墙壁,在一声巨响中将门关上,离开了这里。
顾时寒被突兀的声音吓得一阵寒颤,无措几秒后才反应过来追人。
仅几秒的功夫,顾时寒就再不见顾令寒的踪迹,这是出门就一路用跑的吧?
萧瑟的街道上,昏沉的天空下人影寥寥,凉风在人的脚边打转着枯叶,不经意地被咔嚓踩在脚下。
顾时寒独立家前看着人来车往,却被激起情感缺口的涟漪,这个时候令寒要去哪?他不吃晚饭了吗?
顾时寒脑子乱糟糟的,各种情绪杂糅一起,一会儿愧疚地谴责自己,不应该如此宣泄情绪,至少至少先吃完饭吧?一会儿又埋怨顾令寒任性离开,说着一些气话。
他想追出去却不知道往哪个方向,另外,对方未必愿意乖乖跟他回来,渐渐又升一股烦意。
凭什么呀?本就是他忙里忙外的,说他几句怎么了?而且说的不是事实吗?难不成要他求着对方回家吗?
最终还是怨气占据上风,顾时寒回到家里开始做饭,然而以他多愁善感瞻前顾后的性子,在“任性”此举后免不了又是分神反思自己。
“令寒已经一个星期没来学校了,你这个哥哥还不知道吗?”
“我能知道什么?你跟我说过什么?!”
“委屈我了!你问过我的想法没有?我就是不想读书!”
为什么顾令寒忽然这么抵触读书?
顾令寒自幼比他活泼开朗,也更好动顽皮写,虽然成绩不如他,但以前爸爸好好的时候,顾令寒也没有表现出多少抵触情绪。
怎么突然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
而且,作为哥哥,他现在才察觉对方的异样和逃学的事情,确实是失责。
顾时寒回想着父亲出事后他与顾令寒的相处,忽然惊讶甚至惊悚发现,明明是同在一屋檐下的两个人,他能回忆起来的场景并不多。
在意外中,最先冷静下来的也不是他,而是顾令寒。
他在学校恍惚的一周里,是顾令寒在照顾着父亲,只是后来他决定休学,将顾令寒又赶回了学校。
当时对方抵触情绪并不大,是后来在学校发生了什么导致他心理变化吗?
他被钱困住头脑,忽略了最该关心的弟弟。
另外,动手打人是不对的,无论如何。
令寒会不会离家出走?反正他也不打算读书了,愤怒之下一走了之也并非没有可能。
不不不,不会的。顾时寒连忙安慰自己,令寒身上没什么钱,他的身份证都还在家里,且他不会抛下父亲的。
安心不少,却还是不免担忧。顾时寒忍不住给程旭家打电话,得知程旭被令寒约出去后才真正放心:有人陪伴,令寒应该不会出事。
可令寒回来后,他该怎么做?他这个哥哥,似乎毫无作用。
顾令寒离家后,就近找了一个摊位小店。
程旭过来的时候,他正吃着饭,戾气满满,桌上还摆着两瓶啤酒,一瓶已经开环。
“咦?你竟然真的在外面吃饭啊,还点了酒了?”
穿着校服的程旭一边坐下一边揶揄,收获一个犀利的斜眼,他也不指望满脸不高兴的顾令寒接话,作为顾令寒的好朋友他早就习惯了对方一生气就不理人的脾气,他拉近距离瞅着顾令寒,讪笑:“怎么了?谁惹你这个大魔王生气了?”
顾令寒一巴掌把他的脸推开,猛灌一口啤酒,将另一瓶“当”的一声放在程旭面前,下巴一抬:“要不要一起喝?我再去点菜,边喝边吃。”
“你不是不喜欢喝酒的吗?以前班级聚餐时,你可以滴酒不沾的,现在转性了?”程旭单手撑脸:“以及,你哪来的余钱喝酒啊?”
“我这段时间去打工了。”顾令寒嚼着东西,含糊道。
“什么工作啊?看来赚了不少啊,好兄弟有钱一起赚,我能去吗?”程旭故作震惊,演技浮夸,表情夸张,显然是仗着关系好,以开玩笑的方式引顾令寒说话,逗乐或开导他。
顾令寒不愿回答,转移话题:“你到底喝不喝?”
“不用了,我在家吃撑了。”
顾令寒闷闷地嘀咕:“你还能吃撑了,我现在连家都不能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