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餐店里,身穿红色工作服的顾时寒将桌子清理擦拭干净,拿着脏抹布走向卫生间。
正巧遇到另一个服务员从里面出来,顾时寒轻轻揪住对方问:“红姐,经理现在心情怎么样?”
“挺好的啊,怎么了?”
“没事,就是我下午想请假。”顾时寒轻声说:“这不是怕刚好触了经理霉头嘛,得挑一挑时候。”
距离那次“吵架”已经过去两天,早晨顾时寒照旧备好早餐并唤顾令寒起床,晚上他打工回来时顾令寒在书桌写作业。
两人没什么特别的交流,也没有摩擦,像往日一样。
刚发生的矛盾,他们谁也不提,仿佛从未发生,也不知是自此揭过消弭,还是积累沉淀成下次爆发的养分。
顾时寒不敢去要那个答案。好似心房被埋了一颗定时炸弹,他心知肚明对方的存在,可就是既不敢去尝试拆弹,也不敢去查看爆炸的时间,自欺欺人地将平静饰演到底,只是偶尔会胸口发闷。
下午请假,是因为顾时寒要回校一趟。昨天他带着水果回访杜婶家,杜婶的儿子是他同班同学,转告他说班主任让他回学校一趟,有事找他。顾时寒家电话打不通,所以只能让他转述。
对方透露,所谓的事情应该与捐款有关。前阵子班主任因顾时寒的家事在班里发起了一次募捐,随后了解到情况的校方也组织发起了一次募捐。
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满得要溢出来的喜悦情绪,令顾时寒完全不被经理同意批假后那不高兴的表情所影响。
前往学校的时候,顾时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明明每天走的是同一条街道,可今天他的目的地是学校,熟悉的地方,要见熟悉的人,而将要发生的事情他心里也有底。
那里简直是他的主场,舒缓下来的他觉得阳光正好,连往常路边他之前不注意的小景物,此刻都变得可爱起来。
他已经快两个月没有回过学校了。坐在公交上,顾时寒没有主动去想,可记忆的碎片受目的地影响,陆陆续续地浮现到大脑表层。乍一听噩耗的难以置信、惊慌失措到后来的敏感多虑、精神恍惚,他统统想起来了。
以前他看电视剧还觉得演员的情绪来得好快,有点假。然而当初的他听到消息的下一瞬便猝然泪下,哽咽失语,像是换了一个人。
原来不是电视剧太假,是自己少不更事。这短短的三个月如梦如幻,他才明白:生活本就是一出狗血剧,只是少了一些好运和命中注定的人。
他休学的原因不仅仅是经济压力,还有他整个人控制不住地浑噩恍惚,精神难以集中,完全回归不入高三复习应有的状态。所以他在同学们预料之中和同情的目光中离开了学校。离开的时候,老师们还再三宽慰他,情况很快会好转的,学校随时欢迎他回来。
叮——
公车停站的铃声将顾时寒唤醒,熙熙攘攘上来好几个老人,有一个还带着孩子,正好要下车的顾时寒便将位置让给那位带娃的老人。
这里虽然是一个十八线的小县城,但对于教育是十分重视的。占地面积不小的市中学建的干净漂亮,白楼绿地相间,一眼望去神清气爽。值得一提的是中学的基础设施齐全到旁边就是一家医院。当然,不会有人希望有用到这个便利的一天。
顾时寒站在足有四车道宽的校门前,仰望着微微反光的明白教学楼,满腹物是人非的感慨,不知与谁说。
临入学校,顾时寒反倒紧张起来,想到待会儿可能又要面对同学们或询问或同情或怜悯的目光和种种问题,他便有些不自在,他不喜欢这样。
虽然他知道一切确实不一样了,但是因为自尊心的缘故,他不想被处处“特殊”,仿佛一次又一次在提醒他这现实,可偏偏他又无法拒绝,因为人家多是好心。
顾时寒想起尚未休学的时候,他努力在学校佯装没事人一样读书。他一定伪装得很好,不然怎么会有同学来问他:“你爸都这样了,你都不难过的吗?好像都没见你有什么影响啊,都没哭过。”
顾时寒完全不知道怎么回答他,好在那个人说完马上被身边的其他同学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