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时寒气极反笑:“那你还有什么说的?五十笑百步?我现在都不敢相信,你是我弟弟。”说着最后一句,他眼眶瞬间通红,热泪盈眶,情绪激动得忍不住别过头,一时间也无法再指责顾令寒。
顾令寒站在门口,黯淡悲伤,愧疚,一只手紧抓着门把手,骨节泛白。
他能说什么?他解释不清,对方也不会听。
他看着自己与印象里截然不同的哥哥,有些恍惚。为什么他们两兄弟的关系会在短短的三个月里变成这样?
不对,这好像是从初中开始的。伴随着他们成绩差距的拉开,他们二人的未来也在长辈的口中日益相驰,还有他自己的变化,他们两个曾亲密无间的心也分开了。
他是擦边进入的市重点中学,所以他深深地佩服能以超越分数线30分的成绩被录取的哥哥。他认识到也接受了自己与哥哥的差距,所以现在在学校读书的,不应该是哥哥吗?
况且……自己是一个肮脏的人,根本不配。
一切,在初三那年已经注定。
顾令寒沉默地站着,黯淡的光线下显得他脸色阴沉,落在顾时寒眼中,又成了非暴力不合作:不跟你吵架,但也不解释不配合。
幼稚的行为,奇怪的想法。越是旁人看来奇怪幼稚的东西,越是可能发生在亲近的人之间,越是彼此伤害。
“怎么?我说错你了?”顾时寒咄咄逼人:“你自己……”
“我去洗澡了。”
内心难言的顾令寒打断他,转身走进了房间,带起的风卷着烟酒汗交织的味道扑在顾时寒脸上。
混杂的气息熏得他难受得反胃,但这堪比化学试剂的味道也转移了他的注意力,反应过来时已经不在沉溺在愤怒中,而顾令寒也已经进去卫生间了。
没恍惚又能怎么样?顾时寒冷静了几分,他一不能拦着对方,二也拦不住,除非他们发生肢体冲突。
顾时寒犹豫再三,喊道:“你以后晚上别出去了!”
这场单方面的争吵以此句作结,却没有得到回应。
顾时寒预想不到的是,很快他们就真的发生了肢体冲突。
顾令寒洗完澡的时候,顾时寒已经睡卧在床。
房间的灯幽幽亮着,顾令寒一眼就看出他在装睡。因为对方睡着的时候分两种状态:一是刚入睡的侧卧,两只耳朵分别被枕头和被子蒙住;二是正卧,这个一般是熟睡后,此时他的身体一定是斜的。而现在顾时寒的睡姿只是单纯的侧卧,况且他洗澡也就用了十分钟,以对方的情况肯定是睡不着的。
有了这个已知前提,顾令寒再看顾时寒,他那只袒露的耳朵仿佛是竖着的,时刻替主人听着房间的动静。
对方稍微消了一些气,但还未原谅他,所以摆出一副不愿理会他的姿态。顾令寒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怎么样的情绪,只是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所以干脆也选择了沉默。
头发未干,顾令寒坐在书桌前,目光包含着床以内的大半个房间。房间不大,若是顾时寒下床来,容纳两个大男孩会立即显得逼仄,拥挤得两人面对面,轻轻动一下就会触碰彼此。
这显然是此刻两人不想遭遇的。
顾令寒呆坐着,什么都没想。为数不多的动作就是在顾时寒稍微动了动身子后,他起身将房间灯关了,因为顾时寒睡觉时对光线和声音很敏感。
黑夜仿佛自带静谧气氛,两个人即使不说话坐在夜中也不显得尴尬。顾令寒放空着自己,蝉翼般的月光透过小窗洒落在地板,不知是灰尘还是纤维的颗粒犹如碎羽毛在空中漂游跌宕,像是谁的心啊,无处安落。
姑且叫他们星尘好了。星尘一定是属于某颗星星的吧,为何被流浪此处?
顾令寒懵懵的,胡思乱想着。回过神来时已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头发已经干,该睡觉了。
上床前,他看了看自己书桌和桌脚旁的书包,黑暗中看不清,大概已经落满灰尘了吧。
幸好,哥哥还未发现自己逃学的事情。
竟然,他还没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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