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那天尚凌博丢下他去上班之后，不，其实在那之前，两人的关系就已经很清楚了，尚凌煜交给他的那些碎片像是一个重锤毫不留情的砸在了他的胸口上，疼的他直发颤，又或者只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轻如鸿毛。
正如尚凌煜所言，他明明知道自己当时是生病的，难道连一个关心他的微信都不能发一个吗，如果不是尚凌煜赶来，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就淹死在尚凌博家的浴室里了。
只是他一直在骗自己，骗自己说他可是尚凌博啊，是那个会大晚上在遥远国度看他直播、给他送礼物、对他说温暖的话、给他系鞋带的那个人啊。
他为什么会撕掉自己的画呢，那时他明明在车里抱着他，对他说他很喜欢的啊。
有什么不会的呢？
万辰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他们在食堂打饭吃饭的时候、回宿舍楼的时候，自己都被一种很炙热的目光注视着，这种感觉来自四面八方，若是全神贯注去听的话，这议论剧本里的主角分明就是他自己，这让万辰顿觉有些不安，他走路时习惯看着自己的脚，也就是俗话说的，捡钱，走姿，幸运的是，多年的低头习惯也没让他形成圆肩驼背的毛病，再加上他喜欢架上一副快赶上他脸大的眼镜框，基本走在学校里也没几个人能看到他的脸，他在央美呆了三年，向来不是什么里一般的风云人物，更别说会有人对着他进行指点和议论。
回到宿舍后，万辰就爬上了床休息，剩下三人在下面各自忙活着，下午两点半又有课，天气越来越热，起床也是越发艰难。
“老樊，我怎么总感觉有人在看我？”去教室的路上，万辰戳了戳樊哲的胳膊。
“你怎么越活脸皮还越厚了呢？”樊哲轻笑了一下，揉了揉他的脑袋。
“啧，怎么说话呢，我这长相，还不能被人看啊？”
“有没有可能，他们是在看我？”
“你才脸皮越来越厚了呢！”万辰笑骂道，樊哲也没有反驳，只是刚刚稍作平静的一颗心又剧烈的跳动起来，该不会是那个视频，又更热了吧.......千万不能让万辰看到。
万辰光顾着和樊哲聊天，却全然没注意迎面朝他们走来的两位女生，直接将他们手中的手机撞到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一声。
“啊！抱歉！”万辰吓了一跳，连忙给人捡起来看看屏幕有没有摔碎，而两位女生看到万辰后，眼神都变了，丝毫没有因万辰的毛手毛脚而生气，反而四双瞳孔里充满了惊喜。
“还好....没啥事，那个小姐姐，对不.......”万辰将手机递过去的一瞬间，看到了屏幕上的画面。
那是一条23万赞，8.5万评论，5万多收藏和转发的视频，下面打着清晰的，央美，，富二代，，男大学生，，包养，，大学生兼职，的tag，那条视频，正是尚凌煜将那个骚包的柯尼塞格停在他们宿舍楼下，和自己亲吻的视频，只不过，那十秒钟的视频几乎没有录到自己的正面。
万辰睁大眼睛，手一抖划到了紧接着下面的第二个视频。
但第二个视频，正好是他上了尚凌煜车的时候，这条视频，他全程正脸出境，在被尚凌煜防窥玻璃车窗挡住前，他的脸丝毫没有被遮挡，这条视频有也有12万的赞，4万评论和2.3万转发收藏。
万辰只觉得一瞬间，他拿着手机的手心儿都凉了。
樊哲见状一把抢过了手机，在两位女生和万辰共同吃惊的眼神下，在搜索框里搜索，央美，关键词，热度首条就是万辰和尚凌煜那两条视频，但他和尚凌煜打架的那条视频已经搜索不到了。
樊哲皱起眉头，发视频的人删了的概率很小，只能是被人刻意删除了。
尚凌煜。
这货只删了对自己不利的视频，却让万辰和他的继续发酵。
“那个，手机可以还我了吧？”小姐姐开口道。
万辰愣了愣，有些微颤的将手机递给了两人，两人接过手机后马上就走了，还时不时回头议论着他们。
“辰子，辰子？”樊哲摇了摇万辰的胳膊，发现他整个人都有些发凉。
“啊？”
“没事，你别紧张，这种视频的热度也就一时，过几天就刷不到了。”
“嗯.......”万辰看着樊哲，艰难道：“你是不是也刷到了.......”
“........周六时无意刷到的。”樊哲轻声说：“你别太紧张，评论里没有特别不礼貌的。”
其实不用樊哲这么说，万辰也根本不想拉开评论，怪不得，他觉得他这一路老是被人窃窃私语，原来真的不是错觉，所以叶梓盛和许启源肯定看到了，老师们会不会也看到了，不，应该说他同学肯定都刷到了，也许自己以前的朋友也是，包括他爸妈也说不定......
“我已经跟那个发视频的人私信了，希望他删除，可他一直没有回复我”樊哲轻轻叹了口气：“可能他也没想到视频会一下爆掉，消息太多，我这种陌生人私信他估计根本看不到。”
“嗯.......”
他现在只庆幸，尚凌煜和樊哲打架的视频没有被拍下来，不然樊哲一定会受到不轻的处分，那他一定会自责死的。
“好了别想了。”樊哲啪的一下按住了万辰的肩膀，神色认真，但他心里其实更烦，他以为这种视频也就刮刮两天妖风就算了，怎么热度还直线上涨呢！
这不是有人在背后买热度是什么！
“我才不在意呢。”万辰摇摇头：“以前我直播的时候那些不好的评论留言我见过不少，谁在意这种东西啊，反正马上放假了，大四开学也基本不在学校了，谁认识我是个谁啊。”
樊哲轻笑了一下：“就是。”
“哎，你说......”
“嗯？”
“你说老叶和老许会不会对我有想法。”其实这才是让万辰担心的，他身为一个gay这么突然的毫无防备的被迫公开出柜，还是在这么火热的短视频平台，换谁一时之间都接受不了。
“不会的。”樊哲道：“他俩那样没心没肺的，不会像你想的这么古板。”
万辰垂头，心里泛起了难过的酸涩。
搞什么啊......这让他怎么去上课，怎么有脸见人了.......
到底谁啊，看热闹不嫌事大，还是跟他有什么深仇大恨啊.......
怎么放假前的这段时光，这么艰难起伏啊.......
“媳妇儿，到宿舍了吗？”
下午六点，天知道万辰是怎么硬生生挨到放课的，当他回到宿舍后看着这一串字以及发消息的人，只感觉一股无名火突然涌起，他掀开被子就要下床，还差点踩空了梯子，叶梓盛听到一系列声响后探出头来，而后又悄悄缩了回去，跟许启源对了个眼神。
“辰，你怎么了？”许启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