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去了微颤的眸子,盛慕捏了捏罗肖的小爪子,对视后,温润的笑了笑。罗肖蹭了蹭他的手背,以作回应。
盛慕对这里人生地不熟,再加上煤球摔的那屁股墩好像真的伤到了,心里着急根本没胃口,随便垫了几口,拿了一碟切好的火腿就上楼了。
刚刚摔的那一下确实很惨,屁股感觉都裂成八块了,可让罗肖最难受的不是那里,而是一直预示着有问题的左腿。
肉里像是嵌了刀刃,没没动作都会搅动血肉,痛的麻木。
不对劲,哪里都不对劲。
左腿的伤口是在车祸后缝合的,爆炸的余波卷起的钢片在他腿侧划开了一大道长口子,据护士所说,当时为了给他把血肉里掺杂的石子捡出来还废了好大一番力气。
住院期间罗肖只顾着怨天怨地,也没去看望盛慕,之后又因为工作突然被召回,在上工第一天——他,拥有了异能。
同样,也是在那时他变得更为倒霉。
仔细回忆,出院后他身上好像有磁铁一样,吸引着那些烂人烂事,可每次激发的异能却又能解决相应的问题。
他不信那是巧合,更像是冥冥之中有什么东西在影响着他的人生。身为从小到大的倒霉蛋,罗肖当然知道,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
从每次使用完异能后疼痛的左腿,到梦境里对其有执念的怪物们,罗肖猜测左腿可能就是他的代价。
可...真的只是这样吗?
他这边头脑风暴,可夹着火腿喂他的盛慕不知道,见他一动不动,以为是难受的食不下咽,忙放了筷子,指尖触碰上抽搐的左腿,轻柔的抚弄。
“给你揉揉,吃点东西好吗?”盛慕是真的愁煤球不吃饭这件事,瘦瘦小小一只,受了伤还不好好补充能量,可愁死他了。
原身是高大猛1的罗肖突然get到了一句话。
有一种饿叫...觉得你饿。
明明你才是瘦瘦小小的那个,还操心我呢。罗肖点点碗里的火腿,又指了指盛慕的嘴,大有一副,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架势。
盛慕没办法,只能自己先吃一片,再喂给罗肖一片,很快碟子就见了空。
罗肖嚼着火腿,享受着盛慕按摩的力道,鬼使神差的,左腿竟然不痛了。
他可不信这是心理作用,反而像是一种,丢了组块拼图,突然找到了残缺之处,严丝合缝的粘合后,稳定了下来。
想的东西太多太杂,罗肖被抱在床上的时候,睡意全无,争着仔细的打量着盛慕的睡颜。恬淡柔和的面容让他想起了质地纯正的羊脂美玉,温润细腻,不张扬却精光内蕴。
第一次见盛慕时,因为唐原伪装的温柔眉眼和他极为相似,罗肖还层膈应过,回过头来,真想给当初的自己两大嘴巴子。
他们哪里一样,唐原又哪能和盛慕比。
盛慕对任何人都温和有礼,鼻息间永远带着淡淡的微笑,如熠熠白雪,又如世间皎月,是掠过春日暖阳,沾染上温度的一道清风。
温润柔和的眸子从始至终,永远真挚。
这样想着,眼前的睫毛微扇,盛慕竟是真的睁开了眼。
罗肖侧身压着脸,从盛慕面对面,印入了那双眸子,就好像,他变回了人,躺在了盛慕的身侧,享受着他的温度。
可惜的是,瞳孔中倒映的还是狗的模样。罗肖自嘲的在心里笑了笑,压下了不甘。
我真的很想抱抱他。
心有灵犀般,在下一秒,他就陷入了怀抱,相拥挤走了心里的愁绪,让他不再烦闷,安心的窝在盛慕怀里。
在这里他能获得安宁,阻绝一切糟心事。比起他赠予的大福,盛慕反而才是给他带来福气的那个。
罗肖贪婪的盯着盛慕的面庞,像是捧在手里的宝物,怎么也看不够,想亲,想抱,想罩在怀里护着,不让所有人看到。
炙热的情意,盛慕透过眸子能感觉到,冷不丁的,道出一句云雾般缥缈的低喃,“你会...爱我的对吗?”
心弦被这句话拨动,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罗肖瞪大了双眼,潮绪像洪水般涌来,淹过口鼻,窒息一样的难受。
这种乖顺,这种把自己降到卑微底谷的话语,拨云见雾般,让罗肖不可控的把盛慕和一个木讷呆笨的小孩串联到一起。
【到底怎样乖...才会爱我?】
缥缈的话语化为溜进缝隙的风,翻飞了墨色柔发,在透过窗帘投下的日影下,泛着微微的暖意,仿佛镶嵌了一层闪耀的金边。
这样一个柔软的人,明明值得所以去爱,又为了什么把自己变得这么卑微,逆来顺受的接受着别人的施压和要求。
只因为一句“乖孩子”吗?
诡异的梦境不是现实,可这又何尝不是一种内心深处的恐惧。
罗肖一直以为梦境是因为异能而产生的,自然围着他转,可现在想想异能从来都是单一出现,他既然变着狗,那梦境异能又从何处而来?
难道,盛慕也有异能?可这些日子的相处,罗肖并没有发现他的反常之处。
等等...
罗肖突然想到了盛慕强迫自己不去入睡的一系列行为,这一切都是在为了躲避。
躲避...梦境。
既然他都在那次爆炸后,死里逃生有了异能,那盛慕这逼真恐怖的梦境又有什么奇怪的?
虽然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可罗肖心里已经肯定,那次事件后,他们的生活都受到了未知力量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