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前,罗肖强打着精神,围着茶几绕圈圈。昨晚给他的阴影太大,比起再次经历噩梦,还不如整晚熬夜。
盛慕好像也有这个打算,不过他没再像昨天一样灌咖啡,抱着膝盖饶有兴趣盯着罗肖的小短腿,唇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
气氛娴静柔和,罗肖的心前所未有的平静,竟然在别人的家里感觉到了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归属感。
他是熬夜的加班狗,晚睡已是家常便饭,可盛慕不是,时间久了,就熬不住了。
手机长时间挂机已经锁屏,罗肖看他从十点半多就开始打哈欠,小鸡啄米似的点脑袋,强撑着的模样像个不倒翁,马上要困倒的时候,就会打个激灵坐起来摇摇脑袋,罗肖要是有手机铁定给他拍下来。
这样强迫自己不入睡,罗肖合理怀疑盛慕也在经历着噩梦里的那些怪事。
如果是因为自己而发生的这些事,那必须得快点找时机离开了,毕竟梦境有危险,要是丢了性命,他可不敢赌现实世界会不会受影响。
果然,十二点是个难过的坎,纵使罗肖再怎么给自己提神,指针一到顶峰,眼皮就不受控制的黏在一起。
又是“当”的一声,再次睁眼还是那个房间,一切都像是回到了原点。
不同的是他现在被一只小胳膊搂在怀里,只有脑袋露在被子外,闷得要死。
罗肖做着最坏的打算再次来到这鬼地方,现在看来小孩没有把他送出去,他的眼珠子还在。
废了老大劲,罗肖才在不惊动小孩的情况下脱离了怀抱。只过了一日,小孩木质的脸竟然更为逼真,昨日还没有的睫毛,浓密纤长乖顺的耷拉着。他睡不踏实,怀里没了东西,脸颊更为惨白,像是快要死了,苟延残喘的呼吸着。
罗肖回忆着昨晚最后的场景,不敢掉以轻心,正琢磨着怎么下床,吱呀一声,门悄悄的开了,他心惊胆战的钻进被子里藏起来,屏住了呼吸。
没有脚步声,可罗肖却能感觉到压抑阴森的气场,果不其然,隔着被子传来了女人温柔甜腻哼唱的诡异摇篮曲的声音。
“睡吧,晚夜的小羔羊”
“月亮睁眼为你护航”
“披上妈妈的羊绒毛”
“梦桥为乖孩子开放”
“...”
歌声在扬调戛然而止,罗肖心脏扑通一声,坠入谷底,冷汗浸湿了皮毛。他已经尽力竖起耳朵听被子外的动静,可却捕捉不到任何女人已经离去的痕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长久窝在被子,胸腔里的空气急剧缺,脑袋已经极度缺氧,快昏厥过去的时候,罗肖终是按难不住掀起一小块的被脚,眯着眼睛去看。
黑,好黑。不安分的因子在静谧的空间中蠕动,明明看不到任何东西,可寒意却像是幽魂顺着掀起的缝隙爬入,晕散开来,定住了罗肖的身子。
太奇怪了,明明之前还有月光,现在怎么变得…一片漆黑。
不对!咬住口腔内的肉,罗肖压下快要破口而出的惧音。
那不是黑暗的环境,而是女人空洞腐烂的眼眶,把缝隙填满,占据了罗肖的视线。
“找到你了”
左腿被寒气包裹,冰冷硌人的指节掐住罗肖的一条腿把他提了起来,玩具似的甩弄,呼救声哽到了嗓子眼,没出声就被尖锐的指甲掐住了喉管。
像是怕惊扰小孩,女人带着罗肖离开了卧室,直奔厨房,罗肖那种不好的预感,在女人提刀的时候得到了验证。
情急之下,罗肖想故技重施去咬女人的手,可成年的怪物就是灵魂,没咬到,反而被女人甩到了桌面上。
肺腑挤做一团,骨头像是裂了纹,针扎似的剧痛从裂缝中争先恐后的挤出,爬满全身,求生的欲望在这一刻被激发,罗肖一张嘴,竟然出了声,“你把我杀了,他会伤心”
狗会开口说话,女人反应出奇的镇定,提刀的动作没有犹豫,指甲剐蹭着左腿的骨骼,寻找着下刀的地方,空灵温柔的声线在提刀的氛围下显得诡异又恐怖,“小孩子懂什么,低贱的东西就该去死,不过你还算有点用处,至少...”
抚摸左腿皮毛的手像是把玩爱不释手的玩具,末尾那句低喃声模糊不清,罗肖没听清,可再怎么迟钝他也发现了被盯上的左腿有问题。
但现在他们实力悬殊,罗肖没办法考虑其他的,眼看刀就要落下,门口传来气若玄虚的稚嫩童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