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文佐拉着亦止的手腕,想强行检查那道疤痕的时候,床角的一通电话把亦止直接叫回了家。
亦止火急火燎地赶回亦宅,直接奔着三楼卧室的灯光跑了上去,一时间也顾不上怎么向他爸解释文佐的身份,一进门就问道:“张姨,容儿呢?”
被叫做张姨的保姆略显迷茫地指了指楼上。亦止又踩着楼梯往上爬,刚爬到二楼,迎面就被一个弹起的拳头一拳打中了下巴,亦止扶着楼梯杆微微踉跄了一下,被文佐抬手撑住了。
文佐居高临下地看着,是款不怎么益智的儿童拳击玩具在幼儿抓握手指时弹了出来。
疼倒是不疼,只是亦止过于焦急,身体的应激反应一时间有些大了。
他缓了缓,低头看着坐在学步车里嘻嘻大笑的婴儿,勉强压下心头的无名火,蹲身抓着他左右看了看,又用手贴了贴他的额头,朝楼下问:“张姨,容儿不是发高烧了吗?”
“啊?没听说这回事啊?”张姨一听也急着从厨房跑了过来。
亦止看着不远处敞开的书房门口,顿时明白了过来,心里升起了被人戏耍的烦躁,他侧头对文佐说:“看着他点。”语气有点不耐烦。
说完,他迈步朝书房的方向走去。
文佐注意到亦止在路过地上那个走路还不太利索的小婴儿时,小婴儿兴奋地伸手抓了一下他的裤腿,但随即就被亦止面无表情地挣开了。
小婴儿嘴一撇,下一秒就毫不客气地哭出了声。
文佐听着这孩子撕心裂肺的哭声,莫名觉得有些心堵,他犹豫了几秒,最后蹲下身,替他拿起了刚才掉落在地上的拳击玩具。
他想了想亦止腰腹前的那道深刻的疤,再看看面前这个明显刚足岁的小家伙,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亦止走到书房门口,走形式的敲了两下门,然后进去了。
“爸。”
他径直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看着书桌对面正戴着眼睛,低头认真看报的男人。
亦远照如今年不过五十,头发还未完全花白,皱纹缓生的脸上隐约还能看出这人年轻时那份独有的俊美和温雅,他抬头看了自己的儿子一眼,摘掉眼镜道:“你这个架势是来和我谈判的?”
“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亦止道。
亦远照轻飘飘地讽刺道:“叫你回来催债的?”
“儿子可不是催债的么。”亦止这句话,纯属是有感而发。
“行了,他过来了吗?”亦远照放下手中报纸,朝椅背上轻轻一靠,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亦止。
亦止这才有了点心虚的表现,卡了壳似的,静了几秒才答道:“来了。”
亦远照叹了口气,手指转着桌面上的茶杯,念叨着亦止:“自打从D国回来,整个人都跟个摔炮一样。”
“激素不稳定。”亦止说的很自然,仿佛这个理由已经用过很多遍。
“生完一年了,还不稳定?”亦远照道。
“情绪也不太稳定。”亦止低头捏着手指,随即又低头揉了揉眉心,“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不知道?”亦远照反问他,又低头扫了一眼表盘上的时间,强调道:“真的?”
......
亦止实在不明白,他爸明明看上去比他温柔多了,这种时不时调侃人的毛病到底从哪得来的,肯定是和纪壬耳濡目染。
“那您能接受他吗?”
出乎意料的,亦远照这次沉默了下去。
亦止蹙了蹙眉,“爸?”
“你知道那个叫文佐的是什么身份吗?”亦远照问了他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
“什么?他还有身份?”亦止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道:“黑社会?”
亦远照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白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抽出一个文件夹拍在了他面前,“看看。”
亦止抿了抿唇,打开文件夹低头看了起来,一张纸全部扫下来,面部表情缓缓僵硬,他转头看了眼门口,和他爸小声说道:“这得是根正苗红的军政世家了吧?”
“家里三代高官,如果那个文佐不是去监狱溜了一圈,他的前途不可限量。”亦远照也低声说道。
“我明白了。”亦远照刚想听听儿子有何等高见,就见他那个一孕傻三年的讨债鬼说道:“原来是我配不上他?”
亦远照毫不客气地抽了沓文件拍在了亦止脑袋上,“嗙”的一声响,不疼,气势倒是很大。
比挨打的亦止反应还大的是等在门口那位,一听见书房里传出类似拍打的声音,就赶忙跑了进来。
亦远照脸色发青。
文佐走过去把坐着发蒙的亦止拉到了自己身后,开口就道:“这件事是我的错。”
也不知道是哪件事,反正先顶锅再说。
“你是我亦远照的独子,竟学会了妄自菲薄。”亦远照没好气的说完这句话,直接起身走了。
“怎么了?”文佐转过头问他身后的亦止。
亦止一脸的置身事外,他拉过文佐的手,也离开了这间书房:“没事,我带你去上楼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