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代美人,倾城之笑,自古就能激起男人的占有欲,周幽王烽火戏诸侯,不过也为博美人一笑,男人的审美大同小异。
溱水途经新郑的郊外,水势清流,风景秀美。自郑国起,男女定情大多在此。韩国兼并郑国之后风俗无改。每年四五月,溱水之畔总有青年男女春游之乐,为数众多。
韩安就是在此,第一次看到那个笑容。
倾心之明艳,携丹英之华贵,以民风互赠定情,可惜笑容并不是为了他。
人潮熙攘,他看到的是别人两情相悦,只是那个笑容,太过耀眼。
但这又何妨。掠夺是他的天性。不属于他的王位,不属于他的人,夺过来就好。
朝堂争斗本就无情,更何况那个女人的情郎还是他的敌对势力。于公于私他都要去掉阻碍他的绊脚石。阴谋诡计,口蜜腹剑,让对方沦为罪人,也不过是多花点心机。
年轻时的情爱纠葛,早已随着时光流逝而淡忘不清,韩安也不会去记那些风流与荒唐的过往。对他来说都只是表象,只是为了满足他掠夺和征服的欲望,所以戴上的诸多面具。手中的权柄逐步势大之后,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越来越多,也渐渐被他拥有。
但溱水之畔的倾城之笑,那颗心,他一直没有得到,即便他占有和掠夺了那个女人的一切,家族、情恨、自由、乃至生命。
那个女人从不对他笑,像被他养在深阁的人偶,精致而漂亮,却没有真心。
留不住的生命,谈真心岂非荒谬。所以那笔交易,他只要那个笑容。
他以为那样的笑容不会再看到。他养着那个女人的儿子,也是他自己的儿子,只觉得是一笔交易的延续。他看着儿子逐渐长大,从诞生时的半死不活,被他养到越发俊朗茁壮,同样是种让人满足的成就感。
像是稚嫩的丹英,在他手里灿然绽放。
像是奄弱的雏鹰,被他养成优美宠禽。
掌握人的生命,和掌握权力一样让人着迷。
韩非长到七八岁,韩安势力稳固,争权夺位也更激烈。他年龄大的儿子,有些已经可以为他出谋划策,成为他的羽翼。所以韩安对韩非,他养大的玩物,态度也就淡漠许多,毕竟用不上,而且养久了也乏味。
他这儿子,少年老成,书读多了似乎人也成了精。小时候还会缠着他,与他同享天伦之乐,越长大却越独立。韩安寡淡疏远,韩非也不多求,就整日一心研习学业。
韩安软禁自己病弱的父王,代行王权。
那一年,韩非十二岁。
韩安最终坐上主宰韩国的王位。
那一年,韩非十四岁。
韩安登位半年后,就立了太子,免得他的子嗣们惦记着储君而不老实。太子是他的嫡长子韩贤,但这不是立储原因。真正原因是太子蠢笨,韩安明面上宠太子,心里却很清楚,就是这样的太子,对自己才没威胁。
登顶韩国之王,对韩安来说,是他多年压抑的夺位之路终于取得完胜。君王权柄至高无上,掌控整个国家的美妙令他沉醉。韩安逐渐开始享受王权带来的尊贵,欲望也由此不断膨胀。一年之后,他又见到那个笑容。
虽然不在溱水之畔,也并非男女定情。
但如出一辙的桃花含笑,如出一辙的笑有柔情,如出一辙的星辰璀璨。
这样的笑容,是韩安偶然在离湖岸边,看到十五岁的韩非和自己最小的女儿红莲一起玩耍,不经意展现出惊鸿照影的笑。
那一刻韩安明白了,他的第九子,养这么大的儿子,韩非,对他有什么用处。
韩安那几年没太留意韩非,豁然发觉风华俊雅的九子,已经比所有儿子都要出众。韩安先前只知韩非精于学业,才识过人;也知韩非下笔如刀,文章新颖。他却不知他的儿子,原来笑起来也能如此惊艳。
韩安想把这笑容据为己有,而且让它不止是因为亲情而笑。他那时年纪已过四十,男女欢爱对他而言早就缺乏激情,不过是温香软玉还能满足他对别人的控制欲。所以当他萌发对亲生儿子的欲望时,他忽然感到浑身血液都沸腾起来,那是灵魂的咆哮。
可是索取过程却颇为不顺,甚至等他真正把儿子压在身下掠夺,从见到笑容时算起,足足又过去了一年。他的儿子凶悍又狡猾,让禁忌不伦之事变得很麻烦。
韩安第一次想侵犯儿子,是在他自己的寝宫,他见了那笑容后,不伦的欲望在心中生根发芽。于是数月后一次宫宴,他与群臣喝酒尽兴带了七分醉意。到底是血亲父子,做这事还得激发些本能的掠夺冲动,忘却些世俗的礼法约束,更要些王权的威压胁迫。
他把韩非事先召来候着,只说要考教些课业。他的儿子在寝宫偏殿,一边看书一边端坐等他,一直等到酒醉的父亲现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