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非半跪在地上粗重地喘气,舔舐自己的伤口,努力平复心绪。撑过一波身体折磨,他擦了擦汗,感觉恢复点力气。
他想起岸边的近侍都散走了,只留下红莲一个人。他扶着墙站起来,整理好衣服,绕回临湖通路,向着靠岸的地方走去。
远远就看到红莲仍然站在原地,天色逐渐暗下来,她那身粉嫩的宫装,被风吹得飘飞摆荡,看着形单影只的孤零零。
韩非靠过去,红莲自然也瞧见了他。红莲向他跑过来,却离他有三四步的距离停下来站住。他的妹妹,刚才在哭,脸上还带着没干的泪痕,但此刻对他却破涕为笑。
“我就知道,哥哥不会丢下我。”
韩非走过去,一直走到红莲身前,他依旧半跪下来,伸出手去擦红莲的脸。他的妹妹清纯可爱,秀美风华,皮肤光滑如同精磨细做的嫩豆糕,韩非捋顺红莲额前的发丝,再抚平她衣服的褶皱,细致而温柔。
“我送妹妹回去。”他轻声说。
红莲也伸出两手,捧住韩非的脸。她的哥哥清雅温润,丰神俊朗。此刻那双桃花眼里清澈的甚至能映照出红莲的身姿。
“哥哥不开心,初见你时,我就知道。”
“父王说哥哥病了,我却看着似乎像又似乎不像。可我想哄哥哥开心。”
“以前你也时常会生病,最厉害那次躺了半个月,但从没这样魂不守舍。”
“你发呆时,眼睛里悲伤又空荡。”
“就算我哄不好哥哥,但我也想陪你。”
“哥哥不论做什么,我都会陪你。”
所以不让他一个人走神,所以想尽办法和他说些趣事,所以想接近他。
韩非抱住了红莲,他的身体在颤抖,可他却把红莲抱得很紧。他的头埋在红莲肩膀,妹妹身上留着白日里阳光温暖的气息,像晒干的薰衣草清香,韩非贪婪地呼吸。红莲用手搂着他的脖颈,也把头枕在他肩膀。
最后一抹夕阳的光芒沉没在地面,高大宫殿被镀上一层金边,很快黯淡下去。天空只有血色光晕,映出白云的起伏纹路。
“就算天黑了,你也是我的阳光。”
韩非回应着红莲,话音飘散在风中。
掌灯时分,韩宫里逐渐亮起星火,从最高大的主殿开始向外缓慢扩散。人丁兴旺的宫苑最先灯火通明,离湖岸边花园和水上游廊也会挂起灯笼。最后灯火点亮到冷宫。
驻守冷宫的禁军正在做交班。这批禁军共有百人,五人为伍,五伍为两,百人分成四个班卒,每日三班,每班值守四个时辰。多出的那个班卒,会做些巡边和替补杂务。这样的班次,每十日会更换轮值。
吴昱是这群禁军的官长,他还有个搭档副官长叫何遒。往日里韩王只要不来这,他两人只会在交班时过来巡值监督。
吴昱是一年多之前才调来这里。冷宫在韩国王宫已有百年之久,有过许多荒诞陆离的传说,更有人说山下镇着郑宫的恶鬼。但吴昱知道,这说法只为了不让人靠近。
冷宫如今什么也没有,只有韩国之王和他亲生儿子之间古怪的禁忌。
而他,被他的王上称之为心腹,带领一班懵懂不知内情的士卒,为他的王上保守和封印这个禁忌。这不是什么光彩的差事,却是君王的信任,而信任总伴随着风险。
昨晚红莲公主不知为何去了山上,韩王雷霆震怒,出人群请罪的那人,就是吴昱。此刻他看着禁军交接,心里想的却是王上究竟还会不会追究失职的责任。
班次换完安排妥当,吴昱打算离开,远远却瞧见熟悉人影,沿着湖边走上山路。
那是韩王的第九子,韩非。
这九公子,和韩王有异于常理的关系,在冷宫这里长达一年多。明着看来,他们是君臣还是至亲,理当父慈子孝,君仁臣义,但两人离奇的相处可远甚旁人。
寻常人家的父亲,即便教训子嗣,怎会对亲生儿子心狠手辣地上刑。
韩地之王的君主,即便规诫臣下,又怎会对王室贵族不留情分地践辱。
但偏偏这又是君臣又是父子的两人,却既不像君臣也不像父子。
君权至高无上,王上严厉是威仪,可韩非对尊为韩国之王的父亲,也并没表现出应有的臣服与驯顺,反而屡次触怒韩王。
所以他在这冷宫,没少挨皮肉之苦。
远远看去,韩非穿着一身青色衣衫,倒是很衬公子身份的华贵,他步履缓慢但平稳地顺着石阶走,山顶的冷宫巍峨在上。
吴昱眯起了眼。韩非就算原本相貌如何俊美,举止如何端雅,他眼里浮现的只是一团团白肉,更是妖异的尤物。韩王从前时常苛责儿子,吴昱不知王上和第九子为何如此,只知有段时间,他们关系尤为紧张。
父亲责罚儿子,君上责罚臣下,都是天经地义的纲常,但发生在这对父子之间,又总是处处渗透着邪异气息。
那段时间,韩王召韩非来,全是彻夜地惩罚和刑责,君王厌烦了重复责打,有时就会叫两个官长进去帮他动手。
山上那片宫殿,有一间是惩戒殿,专拿来做这事,里面刑具一应俱全。
王上第一次召自己跟何遒,吴昱现在还记得清楚。深夜的殿内灯烛通明,少年被捆在拱形木凳上,全身赤裸地趴伏。原本皮肤光滑细腻,像上品白瓷,那时身上却布满条条深红的鞭痕。两瓣圆润嫩臀在刑凳顶点高高翘起,肉丘红肿透亮,已被责打很久。
王上有些累,下令他们上前刑责,要打得极疼,又不能见血,王上喊停方可住手。吴昱离近才发现臀沟里别有洞天。浮肿臀肉挤出股缝,一根水淋淋的粗长山药柱塞在后穴,粉嫩穴口被撑圆,色泽不正常的潮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