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裂缝飞快沿着躯干中央纵贯而上,凌乱的剑光中,残叶断枝纷纷落下,掌风化作虚剑劈去,自根部被截斩的树木再度从树冠下断开,与此同时,裂缝延到上截面,再是一声裂响,两条躯干化作四个部分,向山坡下翻滚而去。
我有些发怔,虽说方才的动作对我而言也不在话下,但,从浑厚的气劲来看,子懿的法术却是精进了许多,且煞气和戾气几乎已经荡然无存,只有浩浩清风,乾坤正气。
他是离成仙越来越近了么?
而我,永远是一个上不得正界台面的妖物。
我握紧引梦石,一时间,竟觉得这是我唯一的寄托,心中,有凉风嗖嗖刮过,无比苍凉惶惑。
玄衣身影落到我跟前,子懿眉间的忧虑还来不及完全掩去,唇现紧抿,双目如冷炬,垂眼看向我掌上托的引梦石,沉声吐出两个字,“胡闹!”
我勾起一抹冷笑,“鬼君这是要与我抢么?卉娘梦中总与陌生男子纠缠不休,不巧醒来便忘了个干净,甚感遗憾,这引梦石可将梦中场景回放,观个一遍又一遍,卉娘寻常无人作陪,这大半生过去,依旧孤家寡人,寥落冷清,好不容易寻到聊以自慰的方式,还望鬼君成全。”
我的一双眼分外酸涩,却干燥得厉害,作为一寨之主,本不该如此失态,但匆匆五十年过去,今日才知的真相无疑给了我一个重创,那些历来我自以为是的心照不宣,原不过是一场空幻梦。
微风送拂,一缕缕尸香魔芋的清香钻入鼻孔,从北部飘来,缥缈得近乎无法感知,那里安扎着我唯一拥有的寨子。
子懿一张俊颜沉黯无比,眸光幽寒,“陌生男子?”
我这叫一石二鸟,倘若子懿认为男子是他,却被我加了“陌生”二字,一定极为不爽,倘若认为是他人,定然更加不是个味儿。
然而,我这无异于自讨苦吃,终于又领受了一次天昏地暗的惩罚。
他抱着我,我抱着引梦石,按覆在心口,生怕一不留神被他抢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