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尖要强的傲谷:“王妃,府上的仆妇、随从、粗使丫头和陪房的身家名册子在此。”穆璃葇略抬了抬眉眼,示意边上的婢子妩阙:“先收起来。”复又淡淡地说:“诸位管事果然利落,不过一日的功夫就把积了灰的账本簿子都搜罗来了。”
众人才要谦让,她顾影自怜地说:“可惜,我有眼疾,看不得这些叉叉勾勾的,你们只管依照我的行事备办。”
见几位积年的执事面面相觑,奚肃只管分争:“王妃,有句话,可能讨嫌,不知当说不当说。”
穆璃葇摆手:“既然讨嫌,不说也罢。”眼见刁妈妈进来回话,她作势道:“呐,这几日下来,估计把脸都混熟了。这位刁妈妈是我的正经乳母,打小伺候惯了的。在我们穆府也是几辈子老人了,算账管事一把手。往后由她领着你们。你们有不足的,须听她调停,她有不是的,你们只管来回我。只一句,莫要做出泼妇骂街掐架的出格之事。要教我看见了,一概撵出去,找人伢子发卖!”
刁爱娇应声出列,上前福了福,皮笑肉不笑地说:“王妃既托了我,老妇人少不得讨诸位的嫌。大家清汤下面条,丑话说在前!别拿你们府上从前如何如何,也休要把已故的薄大娘子搬出来同我家王妃比较。先头的这位,身子骨弱,娘家偏又在节骨眼不济事,自然顾不得旁的,任凭人糊弄也难说”
里头一个麒麟臂,水桶腰和大象臀的仆妇,并不看刁爱娇,只朝穆璃葇插话道:“王妃,这恐怕不能够吧?”
穆璃葇冷笑:“这不是伺候了三辈子人的骆妈妈吗?怎么个不能够啊?怎么就不能够了?”
这个仆妇唤骆稚,但听她铿锵有力地回说:“这些个规矩好歹是先太夫人时就依存着的,前头几位当家娘子都好生遵循,到了王妃手上就要一一换过来,传出去不好听,也污了王妃的贤名。落到王爷耳边,少不得过话。王妃您是主子,自然一句重话都经历不得,可我们这些办老了事的,难免被嗔怪不敬历代主母,挨顿有违家规的责罚。”
穆璃葇懒怠说话,看了刁爱娇一眼。
刁爱娇方厉声:“先太夫人云氏是胡女,为当时的主母封氏不喜,且不晓得张弛有度的治家之道,自然被封氏钓着走。好笑的是,封氏也不是正儿八经上位的,一介商女出身,自小好吃懒做,针黹纺织不济,盘算谋划全无,大手大脚惯了的。若还依着行事,金山银山哪天儿吃不完,只怕寅年吃了卯年的粮,连根枯草根子都不剩!”
骆稚撑起嗓门:“王妃,这话可不好滥说,封氏好歹是长,该敬着供着,怎么任凭娘家仆婢褒贬起来呢?”
穆璃葇伶俐道:“您老才是滥说吧。”复又对刁爱娇比划道:“刁妈妈,着富均、贵铎把这姓骆的老货拖下去,让荣添给他十棍子。”
同骆稚交好的奚肃忙道:“王妃,好端端说话,您咋打起人来了?旁的倒罢了,可骆妈妈轻易打不得啊!她可是伺候了三辈子人的老奴了,不能连个体面都不给啊!”
穆璃葇点头:“要体面,成呀!”复又朝刁爱娇看去,款款道:“让财进,同宝山一块儿把这个奚管事也给绑了,加一倍,统统二十棍!成全他俩这多年的体面。”
骆:“天杀的,刚上位就要拿人作筏子呦!”
奚:“有种的,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捆至牛棚,见他俩犹自叫嚷,比刁妈妈稍年少的刀郎,系穆家赔送过来的人口,拳脚功夫了得。见此情状,哪里能忍?三两下的,奚骆二位便被塞了满嘴的马粪,挨打也憋不出个整声。
但闻一阵一阵不清不楚的哀嚎,仆婢们屏声息气,唯恐惹王妃不快。
穆璃葇见没了响动,方悠悠地抿了口紫苏饮,紧接着又道:“王爷这几日同我说了,封氏因不休妇德,早在辞世前就被褫夺封号和诰命,连家祠都进不得。虽没昭告天下,但凡京城的内命妇都晓得这宗官司,你们办事办老了的会连自个儿府上的丁点子忌讳都不知,还搬出来吓唬本王妃?真以为我似薄氏一般好性儿,一味瞎小心应着贤良的名儿,由着你们诓骗不成!”
话音刚落,一众婢仆连连以头抢地,嘴里满是赔释,无非说是奚骆二位挑唆的!
穆璃葇才要发话,一位国字脸盘,身量纤细,似死鱼肚般苍白的长挑女子扶着个周正婢子的手,颤巍巍地走了进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