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茗动王庭
刁难个把小阿,在吾罗娜看来,也不值什么。她本不欲多事,横竖败得是落武的人品。可媚货话里话外打脸土军将,她却不能坐视不理。毕竟召树屯在人帐下,拼着让媚货怨毒,也要笼络他一把。章仇为人至情至性,只消令他记得半分恩义,召树屯的安危就无可悬心了!刚要讨情,茗伊已然给自己解围,暗道:竟错看她了!年纪小小,乖觉异常,连落武那起子媚货都没得正经发作。即便不收为己用,也要留下她。时不时在媚货面前晃悠,膈应一下也是好的!
心中经纬满布,吾罗娜笑向茗伊:“你这小阿,到底不是本地来的,我们南诏可没中原那么多规矩要立,便是诏佐,成日里也不讲究这些。更别说落武了!她可是吐蕃赞普钦定给缥信的,模样不用说,心地更是良善,哪里会同柔认真计较?”
茗伊忙地连连叩头,嘴里混说着落武大德,佐阿恩典之语。
落香尘无语,她跟她计较什么了?还没正经开口好不?
吾罗娜趁势说道:“再来,茗伊这名字稍稍拗口,权且叫柔茗儿吧!”
茗伊虽未抬头,然赤诚表露:“佐阿仙泽深厚,蒙您赐名,实乃十世修来的福份!柔生当结草,便是超生了,也要化作仙娜宫前的块地,求您从柔身上踏过,才不算辜负。”
吾罗娜饶是矜持,也硬生生被她这幅犹似小大人般的老成给讴笑了,雅琳依亦是抿嘴。
殿中的茶阿、负柔和负俚,但凡听得见的,皆赞她嘴上功夫了得!
土军将拿犀毗耳杯假意吃茶,心道:要不是世家嫡出的娘子,纳入舎中先白养着,待她大些,样样都长齐全了,封她个榻暖当当,成日里,听她奉承几句,加倍快活!
落香尘犹不甘心,还没下套哩,反被这蹄子给算计了!但舞姬一流,最能哑忍,顶着倩笑说道:“茗儿真真是个妙人,随便说上几句就得佐阿见怜,起身吧!”
茗伊刚也没白趴着,不停揉眼,才抬起头来,像大哭了一场似的,更觉可怜可爱。她自个儿饶嫌不足,要更作悲些!于是乎,囔起鼻音,压低嗓子,抽抽噎噎地说:“落武恩泽,柔牢牢记着”
落香尘知她故作张致,好再博同情,忙摆手:“起吧,说了半日,口都渴了,不如”
正议论,只听殿外如腾拨浪鼓,一阵接着一阵,亮唱到:
缥信驾到;
缥信驾到;
缥信驾到。
殿中一众即刻齐齐施礼,异口同声:缥信圣泽,福绵寰宇。
异牟寻凛凛而入,示意俚柔免礼,至上首入定,笑向土军将:“阿土,元听说搜罗来若干的茶阿,昶瞧着质素若何?”
章仇正色回禀:“末将是粗人,终归不妥当,不公允。正为难,可巧缥信驾到,不妨由您拣选,饶省些口舌是非!”
异牟寻看向众人,疑惑道:“昶少蝎蝎螫螫,谁敢嫌昶不公允,不妥当的?”
余者皆不则声,独落香尘摆出清愁之态,愧道:“缥信,是香尘口不择言,冲撞了土军将!”
异牟寻了然,问清缘故之后,只看向茗伊,笑道:“柔就是茗儿?”
茗伊正经道:“缥信圣明,柔贱名,不值一提。”
异牟寻看她有礼有节,分说道:“因着柔,落武得罪了元的爱将。要真有本事,不妨再治碗吐蕃的酥油茶,若吃着好,柔就是此次茶阿出岫的魁首。如此行,俚柔皆不会有异议。”
茗伊灿颜:“缥信圣明,柔速速治来!”
慕橙,羡鸿和冷翠,依依将芝麻,酥油,生和核桃等材料往殿中央铺陈。这是荃尔贞的意思,旨在众目睽睽之下治的酥油茶,明明白白,教茗伊赢得堂堂正正。
茗伊只将一般的炕茶加重份量,少舀一半的滚水,浓浓的浸泡出一碗公,滤得十分澄净。搭上茶汤的余温,兑进去足足一勺的蔗,与半勺酥油汇匀。下剩的,无非把芝麻,核桃并生研碎,悉皆掺进油茶汤中,既成!
为显公允,吾罗娜进言:“缥信,一碗公茶汤分装五只耳杯,尽够了!您别顾着自己吃,就把柔们晾在一边哩!尤其是落武,这可是她的乡愁,能不分一杯羹与她?她要吃着好,那就不怕别的俚柔抱怨不公了,从这里算起,有谁煮的酥油茶能与落武媲美?”
闻言,异牟寻半是无奈,半是欢喜。无奈之处,吾罗娜嘴上调笑,实则挖苦他与吐蕃称臣,反被处处辖制,分权分地,连到嘴的盈余都不得不让出!欢喜之处,身为佐阿,分得清局势,不再为那汉人与自己生分,又做回贴心小袄。心情大好之余,同吾罗娜,落香尘,章仇口土和荃尔贞,分着吃完这碗公酥油茶
罗苴子帐下,囊热河温言:“守瑟,那鱼脯很可以收了,省得日头落下回潮了,味儿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