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表小阿交给我
芭珍榭,南诏王庭专管柴烧的所在,勤勉的负火他瓦差正在泡澡,听到门启开的声响,忙激灵了一下,嚷道:“谁在那儿?”
芃信探出半个身子,笑道:“好小俚,我回来了!”
他瓦差忙打起赤条,立身道:“好歹把大容(容:南诏语里是兄的意思)盼来了,灶上还热着水,你也泡泡?”
芃信痛快道:“不着急。小俚,你看容给你带了啥?”他边说边解开包袱。
他瓦差一看,不正是雅琳依的阿妈艳羡的大唐的风流所在,扬州那地儿所产的云锦吗?他嗓子眼添堵地说:“难为容出门一趟,巴巴儿替我带这个?”
芃信拍了他臂膀,笑道:“你看你,又扮成这副熊样,作妖呢!”
他瓦差方笑了,转身抹了一回脸,仍是那副憨直爽利的模样。
芃信方继续道:“家去的路上,赶巧遇见从前的老东家。他在扬州开了家绸缎庄子。我诳他要娶亲,他顺了两匹给我。你留着哄你阿家妈开心吧!”
他瓦差没甚可说,蝎蝎蛰蛰地换了桶干净的热水,催芃信去泡泡。自个儿通灶开火地来回忙活,整了顿像样的饭菜,方唤芃信出来吃酒,才要齐齐开动,又有人敲门。
趁他端菜的功夫,芃信先自迎客,原是熟人,忙笑道:“图叔,我才刚念叨,从大唐带的清酒香得狠,正要邀您来吃几碗,可巧您亲自登门,倒省了我许多功夫。在此先干为敬!”
图走水嗜酒,独独至爱大唐的清酒。有感芃信乖觉,咧嘴呲牙地戏谑:“还是你个俚有良心,近些时日,可真真累坏这把老骨头了!”
芃信露出一脸的疑惑,把图走水的酒碗倒满,边说:“可是为祭祀一事儿?”
他瓦差给图走水盛了碗广府汤,边碎嘴道:“就这一事儿,连带起各国使臣来访,皆因诏佐提一句齐齐款待,上上下下跟着不消停。羽仪卫连日连夜校习,锦衣署黑灯瞎火的典服,玉食房更甚,绞尽脑汁,唯愿有口皆碑!不是鼓捣吐蕃的糌粑,就是倒腾天竺的香草浆糊,连带扒弄回鹘的蜜脑麝,还不歇歇,这个时候,想是正撺作大食的玉米饼子铮铮啊!”
图走水拈起一只蜜唧,嚼得正起劲儿,呷了口芃信斟的清酒,好不痛快,乐呵道:“他们人前忙得跟什么似的,校习能不流汗,做饭能不起灶,亏得是你叔我,周全柴炭的供应。”
他瓦差直点头,咬了条炸得酥脆的蜈蚣。
芃信边听边跟着抱怨,哄得他俩像得了缥信赞许一般,而后特特推出两埕清酒,朝图走水的眼前递近。
图走水意兴阑珊,十分受用,开怀道:“你个俚,真真是好样的,但凡我养个小阿,定要把你掳作阿夫!”边说边把酒纳入彀中。
他瓦差凑趣道:“图叔看人最毒,这信大容顶好的。有几句话,我就当着你们的面说,没碰上时也罢了,倘有人跟大容你不对付,我舍了这命也要同那人干上一场!”
芃信见他俩受了自己这些好处,很可以嘱咐郎君的筹谋。于是,他深吸了两口气:“自打我来此处谋事,全仰仗图叔指点,好俚帮衬。不然,哪里能不失于应候,得罪人的地方多着哩!”
图走水忙道:“客套啥?依着我的想头,离你出人头地,也就是熬个几年。我南诏以武力为本,你个俚,身手不下于章仇军将的负排,迟早有荣光的时候!”
芃信不假辞色地说:“图叔,小俚,我确实有事要求,就怕求不成?”
他瓦差正剥着皮脯,听芃信说得可怜,忙搁置下来,剖心剖肺地说:“大容,有什么烦难,你只管说,尽俚所能罢了!”
图走水也附和道。
芃信作悲地说:“我走失的表小阿找着了。”
他瓦差道:“这是好事啊!”
芃信挤出苦笑:“她原是被蜀地的客曹耳目掳走,因通晓茶事,没被贱卖,听说不日要掺和进茶阿出岫的拣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