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皋点头,附和道:“上回走访匆邓的首领,苴梦冲,他率领族人与我治酒设宴。放眼望去,领佐(领佐,首领辅佐的意思,指代首领的夫人)率一众仆妇亲自淘澄稻米,搁日头底下晾干,方持旋子和药,同干米一并捣熟,析出的粉末绿盈盈的,滚入沸水,借势一手团成。不显堆垛的,每个团子须往正中刺出一道孔,拿藤条串成一串儿,取一则簟席安置,摘枸杞叶包覆严实,聚在火上熏烤。须要的时候装上几个,足够酿一坛子。”
尚琛笑道:“韦公博学,走到哪儿便学到哪儿!晚辈自愧弗如!”崔佐时同声附和。
茗伊不住地说道:“岂止呢!韦公的马儿也具神速,有着似连线纹样的旋毛,透着青紫。”
韦皋摇头,苦笑不语。
崔佐时笑道:“尚二,我晓得你家茗儿嘴刁,不曾想眼睛更毒呢!”
尚琛作势要使扇子敲她脑门儿,茗伊侧着身子躲过,不巧歪了头上的【朝云近香髻】,成了个蓬头鬼。他顽笑着帮她重新绾好,抿着她的浓密的乌发,分说道:“那原是圣上的【飞龙马】,韦公厚着脸,向圣上讨情借的,统共这么几匹,还巴巴儿写了《谢借马状》承恩呢!”
“城武借来的飞龙马与我王赏赐的越赕骢,孰快?”
循声看去,见一位发白面的老者启门而入,紫缎襟裳配着青缎腿衣,比起主家尚清,多了些鹤子梅妻的恬逸自适,与韦皋并肩,生发出了几许不曾吹落北风中的气节。
此刻,老者也打量着她,梳着溜光的髻,拧成一股层层叠叠的交织形状,像极了溪边洗濯的白鹭,生动别致。偶有碎发夺出,饶是增添了袅娜纤柔之感。正是:
头上金菊钗,耳衔点翠铛。
项间戏绿鸯,腰佩玉红端。
笼裙阙半臂,皓腕邀银钏。
秋风人影瘦,静住怜令颜。
崔佐时屈身,尚琛颔首,茗伊秀礼,韦皋上前拍肩而笑:“回阿兄,您看,我给您招的【茶阿】可还入得了眼?”他边说边看向茗伊,说道:“这位便是我常跟你提起的郑公,切莫淘气,往后的日子全仰仗人家过活,比不得家里,由着你胡闹!”
郑回笑道:“这倾城的小阿,不愧是世家教养的嫡女,通身的气派,不枉我饮御诸友,炮鳖脍鲤了。只是邀她来此不化之地,竟委屈了!”
茗伊僵着一脸的讪笑,看向尚琛,心道:我是世家嫡女,实打实的六绝之女,更属弃女,有甚者,不祥之女!
尚琛与她对视,正色道:“郑公谬赞,茗儿虽幼,乃我尚琛未过门的正室。此次因搭救我家阿兄之故才动身入诏,论起来,也是分内该当的,算不得委屈。烦劳费心周全,让您受累了!”
郑回摆手:“尚二客气了,与人方便,自己方便!”
又与崔佐时客套了几句,不觉畅意道:“今日客署生意清闲,闲杂人少,做得机密。又是我家的本钱,安心暂住下来,满饮此盏,权当接风洗尘!”
岭南地区,早在先秦时期,便流行猎头、食人之风,“茹毛饮血”更属稀松平常。为了极大表现出饮食差异性,才罗列了上述史料载过的异馔,切勿模仿参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