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切妥帖,忙遣流云下楼支会众人,“旦闻琴声曳止,便可信步至楼上,坐品茶赏。”
茗伊正襟危坐,以蔡氏五弄的《渌水》起调。楼下的子墨闻之,喟然:“意境空灵,不乏律动的清拨,婉转间似鱼游摆尾,跳脱无拘。”
廖承佑亦云:“【琴里知闻唯渌水,茶中故旧是蒙山。】弹琴之人有心了!”
洛璃县主冷笑道:“人家这心指不定向谁呢!还用你说!”
廖承佑打小与这亲姐不对付,大庭广众之下不便发作,惟有冷哼一声。
廖大娘子忙嗔了她一眼,洛璃县主权当没看见,可也没再言语。
尚琛打她一进门,就瞧出是那没脸的黑皮郎君。看沐涵面颊上流融的脂粉,必是哭过了,定教这泼皮县主给治的!心道:别把火往茗儿身上撒就成。
文子墨更是纠心,佑弟一来便露了口风,【我姐死活要嫁你】。没成想竟是那日的黑皮无赖,顾不上膈应,只保佑别拿茗儿泄气就好。
沐涵看向子墨,没对上眼神,只得吞声饮泣。
最后一个弦音绕梁,逐一上楼,至门楣处,障挡驾,众人不解。
流云忙分辨道:“娘子,郎君们,委屈先,低持着身子进去便可。”
洛璃县主不等两位大娘子发话,嚷道:“放肆!便是附庸风雅,也需循着礼制,哪有为一盏茶折腰的!”
流云恭敬道:“县主果然有礼有节,茗娘子说了【礼贤下士,真高义也】。”
洛璃无语,只得与众人弯腰而过。
及入室,鼻尖倏尔萦绕沁脾的清甜,娇袭兰桂之气,潋滟百芳馨。
乍一看,茗伊琴床正对茶床,中间一【筒】置之于地,打横的器身载着一季春光:两支【鹤望兰】交头接耳,【含笑】其间,【葳蕤】横生,里有【兰】焉,【素心】以报之,【睡香】袅袅。
文子墨叹道:“融融春景绝纤埃,一一叶一菩提。”
文大娘子也十分诧异,心道:一个弃儿,能有这般讲究,便是我的芷儿也不及她!
屈原《九歌·湘夫人》:芷葺兮荷屋,缭之兮杜衡。故而在此引用杜衡白芷,借喻清芬脱俗,侧面领略芷娘子的出尘绝艳。
中国插典籍《瓶谱》有载,“春冬用铜瓶……”文中的竹节插兴于五代,盛于宋,称之为“筒”。茶蚤酷爱以四方竹入道,故而杜撰于此。
障,用藤条和竹子制作的篱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