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不出声音。
他竟笑了起来,转身走了。
我的孩子一定不在了,我觉得肚子里很空虚。
我由此恢复了意识,看清病房里的时钟指着四点十五分。灯开着,想必是凌晨。
时钟上的时针转了很多圈。
我始终像个废人,直到突然感到疼痛。
痛感不强,源自小腹,我的脑子却突然乱了,克制不住地尖叫。很多脚步声在我的耳边回想,嘈杂得让人想吐。突然,熟悉的声音传来:“老婆!别怕,别怕……”
又了些功夫,我才冷静下来。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体会不出任何情绪。
时针又转了几圈。
我终于可以坐起来。
繁音如每天一样给我端了汤,用汤匙撩着降温,一边谨慎小心地看着我。
我叫他:“音音。”
他一愣,继而异常激动地笑了:“老婆……”
“你知道发生了什么吗?”我问。
他的笑容僵在脸上,许久才慢慢地褪去:“知道。”他的声音很小,带着落泪前的哽咽。
“你难过么?”
“难过。”他泛红了眼圈:“醒来的时候你刚刚抢救完,可医生说你没有脱离危险……孩子也没有了。”
“你不想做点什么吗?”为什么只会哭呢?他不是那个变态的第二人格吗?怎么一点力量都没有呢?我握住他的手臂,在他讶异的目光中残忍追问:“不想报仇吗?那可是你儿子。”
他望着我,没说话。
“把他挤走,让他去死。”我问:“有没有什么方法?”
“老婆,你先冷静一点,这个急不来的。”他握住了我的手,奶声奶气地说:“我、我会想办法的!”
“你不能这么无能。”我克制不住地想攻击他:“他踹我时候生气了吧?你能感觉到吧?你怎么不赶紧把他撵走呢!眼睁睁地看着他杀了你儿子!”
“对不起……”他哭得浑身发抖。
“出去。”他这德行只会进一步激怒我。
“我保证把他赶走,真的,我保证。”他苍白地宣誓:“可是你要好好的,你不高兴就打我,不要憋着。”
我再也忍不住,捂住脸,失声恸哭。
医生说我很“幸运”,虽然大出血,却保住了子宫。可我的身体因为这次的折腾元气大伤,唯一庆幸的是繁音并没有变脸。
繁音还真的想了一个赶走变态的计划,他是这样告诉我的:“我觉得,要让他滚蛋,就要让他崩溃掉才行。”
我问:“怎么让他崩溃?”他会崩溃?
“我还不知道,但我想,如果搞清我出现的原因,也许会有办法。”他说到这就卡住了,求助地望着我:“可我知道这个要怎么搞清楚……”
“问你爸爸。”谁都可能不清楚,唯有他爸爸不可能。
“我爸爸一直防着我呢,我不知道他有没有防着变态。”
“试试不就知道了?”我问:“你能冒充他吗?”
繁音呆住:“我、我不能呀……”
“不能就算了。”连自己都冒充不了,还谈什么报仇!
“那我能!”繁音立刻说:“老婆,我能!”
“你冒充成他,先试探一下你爸爸,看看变态有没有跟医生聊过这个。”我说:“如果变态有,你就继续冒充变态去找他的医生。”
繁音眨了眨眼睛,蠢蠢地瞅着我。
“做不到?”
“能的!”他立刻挺起胸膛:“我保证能!”
“嗯。”我觉得有点悬,但想不到其他办法。
“老婆,”他再度苦恼起来:“那如果变态也不知道呢?”
“那就探探你爸爸的口风,看他怎么说,你再回来跟我说,咱们再想下一步。”我说:“对了,还有你妈妈那边。”
“我没有妈妈呀。”他纳闷地说。
“这具身体的妈妈。”我说:“搞不好她也知道呢?”
“可是我都不认识她。”繁音皱起眉头,撅起嘴巴:“我问问星星吧?”
“对!”我怎么把繁星忘了?她年纪小好套话,又最有可能知道些什么:“你就冒充成她爸爸,告诉她,你想变正常,变正常就把她接到身边。要她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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