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闭嘴!”
“哦,原来是这样。”编辑微微后仰,若有所思,“那就更要去采访了,因为将来他的手术量绝不会比伊格纳茨低,给我去修复好关系!”
瓦雷拉还是觉得不对劲,回头看向格雷格:“昨天真是卡维做完的剖宫产?”
“按时报和自由新闻那两个家伙的原话,是的。”格雷格摊了摊手,笑着看向编辑说道,“我也没跟着进去,门票钱实在太贵了。”“对,门票钱!”编辑马上做出了反应,“你都被赶出来了,还来找我报销门票?”
“行行,我去找他还不行么,门票的事儿还是得靠报社来,我哪儿有钱看这么贵的手术。”瓦雷拉可不愿意自己掏钱,连忙服软,但临走前还是不忘戳一戳编辑的痛脚,“当初你还说要搞臭伊格纳茨的,怎么现在不搞了?”
“还不是民众想看什么我们写什么,那么简单的道理还用我说?”
“所以说,我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来了。”
瓦雷拉褪去了手术剧场中咄咄逼人的样子,手里夹着一根便宜的卷烟,看上去更像是一位油腻大叔:“一夜成为全城瞩目的焦点,感觉怎么样?很爽吧?”
卡维耸耸肩:“没什么感觉(早习惯了)。”
“那就好。”瓦雷拉取出小本子,开始今天的采访,“卡维先生,请务必告诉我,在我离开之后的手术过程中的每个细节。到底是什么让你完成了整台手术,这点对我尤其重要。”
“怎么听着像是我在要求你采访一样。”卡维叹了口气,“我看采访要不还是算了吧。”
“唉,等等!”瓦雷拉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一脚踩灭了烟头,无奈道,“好吧好吧,算我瓦雷拉恳求您,伟大而又年轻的卡维医生,请您尽可能地告知手术中的全部细节,我将不胜感激。”
卡维见他如此,忍着笑,这才把细节全说了出来。
剖宫产细节很多很杂,单是进入腹腔的入路切口就有好几个,每一个所需要避开的解剖结构又不尽相同。卡维分别说了几个切口的取舍,当然这些手术最基本的内容全被他放给了伊格纳茨。
“切口是手术前老师研究的重点,这牵扯到之后的手术过程。因为诺拉宫缩已经持续了2个多小时,我和希尔斯就决定使用纵切。”
瓦雷拉连连点头:“那术中止血呢。”
“你别急啊”
卡维不喜欢跳过过程,在他看来每个处理都有存在的道理,只看关键的地方就会让手术变得不完整。
切口之后便是分离皮下组织,层层进入腹腔要的是细致而不是速度,因为这时候并没有出血,完全可以慢慢来。术中的取胎和胎盘倒是千篇一律,但他着重强调了宫腔清扫时的手指触感。
至于最后的子宫缝合技巧就更是仁者见仁了,考虑到时代的局限性,缝合线不够坚韧,卡维就只说了昨晚他用过的那种。
瓦雷拉全程没有多话,注意力全放在了笔记上。
等全部写完,他才惊讶于卡维的慷慨。
要知道许多外科医生都非常怜惜自己所开创的技术,视作自己绝对的财产,除非跟了好几年的忠诚学徒,否则根本不会传授太多经验和技术,完全是靠自己去看和领悟。
卡维说的都是手术中的要点,绝对的干货,远比临场解说要丰富得多。
“没想到你真就全说出来了”
瓦雷拉也不知道他是太过自信还是不知道同行竞争的残酷性,但对此,卡维并没有什么反应:“嗯?昨晚术后我就说过一遍了,没什么稀奇的。”
“你当着那么多外科医生的面全说了?你怎么那么大方?”
“大方?”
卡维细想了想,反应了过来:“哦,没关系,因为就算我刚才说的全学会学熟练了,剖宫产依然存在着巨大风险,因为这不是一个单纯的外科手术。”
瓦雷拉没想到在那么多细节之中卡维还藏着东西,连忙问道:“什么意思?”
“刚才瓦雷拉先生问我为什么能止血,我的回答是并不难,只要让子宫自行收缩就行。”卡维从他的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然后做了个捏纸团的动作,“子宫里有丰富的血管,只要子宫收缩就能压迫管腔,起到止血的目的。”
“这不难理解,问题是怎么让子宫收缩?”
“所以说真正重要的是手术中使用的一种能使子宫收缩的特殊药剂。”卡维见他还要顺藤摸瓜问下去,便打断道,“至于是什么药,等我完成所有实验申请了专利后就会公布,现在还没到时候。”
瓦雷拉总算是挖到了一个猛料。
谁会想到在一台紧张的外科手术中使用药剂会有如此大的效果:“我能看看药剂么?”
“没了,全用完了。”
卡维见他失望的样子,笑了起来:“别这样,瓦雷拉先生,剖宫产又不止这一台。在之后还会有第二台,第三台,我虽然不能保证每台手术都能顺利,但至少可以让手术的风险下降一半以上!”
“之前保子宫剖宫产死亡率超过了95%,你能做到50%?”
“要是产妇没有前置胎盘这样危险的并发症的话,可能会更低。”
瓦雷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放在外科手术界,凭空说出自己手术成功率是件非常愚蠢的事儿。因为这需要一定的样本积累,不可能成功一台手术就说自己有多么多么厉害。
但卡维给人的感觉却不一样。
他的自信完全不符合17岁这个年纪,而所说的成功率,在瓦雷拉看来反而保守了。
因为从刚才所说的剖宫产细节来看,只要做到了卡维说的这些内容,手术就应该成功,可卡维还是非常谨慎地给出了一个能让大众接受的手术失败率。
自信、谨慎、技术自不必说,手术台上他也表现得临危不乱,甚至还能靠解说控场.
瓦雷拉一度找不到缺点。
他不得不为昨晚的冲动懊悔不已,但木已成舟,只能等待下一场剖宫产手术:“冒昧问一句,卡维医生下次手术是什么时候,到时我肯定会买票观看的。”
“就在三四个小时之后吧。”卡维说道,“有一例疑似阑尾炎的病人,我和伊格纳茨老师会一起登台。我记得手术预告昨晚就发了,下午四点开始售票,如果瓦雷拉先生现在赶过去的话,或许还能买到门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