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皇子点头,道:“多谢母后,父皇如今还在壮年,大皇子的确走了一招险招,可是我,母后,我想走稳一些,至少绝对不会像大皇子这样鲁莽,他这样急性子……如何能成事?!”
皇后低声点了点头,道:“母后都听你的,小六,你这般有主见,母后很欣慰……从小,你就与旁人不同,如此早熟,母后现在思虑的也不如你了。”
“因为我还年轻……”六皇子道。
皇后一怔,哈哈笑了起来道:“正是这个理,你还小,能等得,本宫倒是越来越年纪大,难免就有些急躁了……不过过几年,你二哥在朝堂上的脚跟越来越稳,想要再去与他争,只怕有些难度了……”
“再难也要争,不过也是以后的事了……”六皇子笑道:“现在儿臣并不急,母后也多宽宽心,不管二哥在前朝如何,都不必管太多。管理好后宫就好。”
皇后点头,看着十分有主见的儿子,微微叹了一口气,她知道,一旦以后他登上帝位,她这个皇后所能管到的范围也只是后宫罢了。
也罢,反正她并没有多少的权欲,只要保证儿子的前途就罢了。
因为他们母子都知道,若是不争,以后他们母子的前路只有死路一条。
身为中宫嫡子,如何能不争,不争,身后之人,也会推着他往前走的,况且,她知道儿子的心中,从出生那一刻起,他的眼中心中只有那个位置。
六皇子不多再提此事,陪着皇后用了膳,这才走了。
皇后心中略微惆怅,也许,天家母子皆是如此吧,都不会太过亲密。她与儿子之间如此,皇后也是颇为无奈。
怪只怪,他这个儿子太有主张,不像别的皇子十分恋母。皇后想,自己不能既要求他成器有主张,又指望她恋母。
这本身就是一个矛盾的问题。
皇后渐渐的安下心,专心的管理好后宫,前朝之事一概不再多问,只是小心不出错。
现在宫中人人谨小慎微,皇后如此,好像也并不多出彩。
宣帝最近身体反反复复,身体上倒无大碍,只是有些微咳,加上心病难医,心中跟火烧一样的上火,表现在身体上,就让身体变得虚弱了很多。
“陛下,”大太监低声劝道:“你身子骨不好,现在虽然已快入夏了,可是,天气还是有些冷的,何必此时来祭奠娘娘?!夜里春风更是寒凉如水……”
“不碍……”宣帝裹着披风,低声道:“朕,只是想来看看她……这么些年,朕一直躲避着这里,是朕无用,没保护好她,这么久才一直不敢面对她……”
宣帝往前走着,脚步微微有些踉跄。
“陛下慢些,当心……”大太监只好随着他了,便让宫人小心的提着灯在前头照路,自己则扶着宣帝走着。
到达之时,此时的宫中庙堂之中摆放的都是各列先皇,以及皇后等牌位。
元后的位置在最里面,上面挂着画像,下面是牌位。宣帝一看到,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陛下?!”大太监道:“陛下万要保重龙体。陛下忧思过度,成贵妃之事过去这么久,陛下还是放不下吗,这都好几个月了……”
宣帝听着他忧心忡忡的语气道:“这如何能过去?!朕实在过不去?!”
他站在牌位前,手微颤着拿着牌位抚了抚,抬首仓皇的看着画像依旧年轻的容颜,喃喃道:“这画师画的像,还不及你一分的真正容颜,朕的元后,是朕……害了你。”
“不过,如今沛儿已经成器,等朕好些,就正式封他为太子……告太庙,召告天下……”宣帝喃喃道:“……只是好多年没有来看你,你怨朕吗?!都是朕不好,都是……朕的错……”
宣帝避了好多年的心事,终于在这一刻虚弱的抒发了出来,大太监听着都有些不忍听。
他听的万分难过,却也知道这段秘事,是宣帝心中真正的伤。
大太监看他喃喃自语,便退到了门外去。
过了好久好久,宣帝才微咳着出来。
夜风更冷了一些。
宣帝道:“走吧,以后朕会常常来看她,这些年,是朕一直逃避,让她这般寂寞孤苦的呆在这儿,是朕不好……以后与她说说话也好。”
宣帝仿佛捡回了自己的信仰,喃喃自语。状似梦境一般的不大真实。可是,大太监是知道宣帝当年是怎么走过来的,他一直避免提起元后,也尽量的避开来祭奠她,可见宣帝这心中的伤疤有多深,一碰就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