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和雍气势汹汹地进了院子,然后就被里面的人吓了一大跳。等她平复下来,这才发现,这人竟是谢之葵。只是.他的头发怎么全白了?
她记得,葵舅舅比母亲大不了几岁啊!母亲现如今都是一头乌黑亮丽的墨发,葵舅舅已经须发皆白了么。
谢之葵失神地望着她,久久未语。太久不曾与人交谈,这让他一时间甚至忘记了该是如何开口说话。只是,他受了天大的委屈,在看到家人那一刻,心里早已是溃不成军,在诉说之前,积攒了多年的眼泪便再也收不住
“葵舅舅,我来接你回家。”谢和雍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了,外面刚才的那一幕她不是全都瞧见了么,还有什么好问的!何必再提一回惹人伤心。
他们和曾家,和曾翀,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
从进门,到离开,前后也不过一盏茶的功夫,谁也不知道那报信的小厮有没有追到他们主子,不过,谁在乎呢?
“我”谢之葵本觉得有些难以启齿。
姜容看出了他的难堪,直接了当地给了他一记定心丸,“方才,我们在曾府门前都看到了。”
听他这样说,谢之葵也算是彻底没了心防,“我我不是不能生!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生。可是这么多年我们.根本就没有夫妻之实!一开始,她总是以照顾我身体为由,推辞说不急在一时,先让我养好身子再说。后来.曾家的日子渐渐好了,也离开了碁州,她这才向我坦白!”
“却原来,她根本就是怕曾家长辈的压力,这才娶了我。”
谢和雍拧拧眉,对曾翀表示嫌弃。成年人最起码应该做到的,就是自己的事情不连累别人!凭什么她们向世俗妥协的方式,是将第三个无辜者拉下水?
“最恶心的是几年前,她说承受不住外面的流言蜚语,希望要个孩子,能够传宗接代呵,我不知是不是该庆幸我这些年郁郁寡欢,把身子累得愈发垮掉了,年纪也大了,早不适合生养如此,她光明正大地抬了两个人入府。”谢之葵表情悲戚中带着讽刺。
“可怜了那两个男子,原以为是做了美梦,实则却成了别人幸福里的牺牲品啊!”
谢和雍僵了僵,“那个女孩子,看起来年岁同我一般大”
“嗤。”谢之葵红着一双眼,嘴角扯起个嘲讽的弧度,眼泪唰唰往下流,“那位啊,可是她先前故去的恋人留下的女儿!她们三人,可真是一顶一的畜牲!她的父亲,被那个女人骗了还不够,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竟也能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来!咳咳咳,呕——”
他说的情绪波动过大,带动着剧烈咳嗽起来,甚至伴随着干呕,像是某种应激症状。
谢和雍叫停了马车,扶他下车歇了歇,又陪他步行了一段路,只无奈他这白发太显眼,又是刚哭过,惹得路人纷纷投来异样的目光,最后他们还是回了马车上。
这段回家的路也不是很长,可谢之葵却觉得他似乎光了所有的勇气。
“这条路,这条回家的路.我走了大半生,整整二十年,都不曾迈出那第一步啊!”谢之葵跪在了谢府门前,轻吻了一下谢府的门槛,热泪再次滚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