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睛被刺痛了一下，心亦被刺痛了一下，江渡看着青年的惨状，喉孔一阵难受，隔了好久，她才从喉口颤抖地憋出两个字：
“许……顾？”
似乎是没有力气回答，他又咳嗽了两声，以作回应。
每一声伴着血沫的咳嗽都扎在江渡心头，让她的心愈来愈痛。
踏出半步，想前去扶稳许顾，但身体被无形的力量操控，就连说话，都说不出来半句。
许顾……你，你别咳嗽了，好不好。
“今日是八月十五，中秋节，阖家团圆的日子。”
“为父把他找来，让他和你再见一面，刚好也算是让你过了个圆满的中秋节。”
身后的父亲喋喋不休，她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想去把许顾抱在怀里，但身体不受控制，被无形的力量强迫着来到许顾面前，捡起他脚边的渡云。
莫名的情绪在心中蔓延，她已经知道身体为什么不受控制了，感觉……好难受。
父亲……
“团圆之后，我有个办法，能让他一直陪着你。”
余光中，父亲从主位下来，站在她旁边，掌心孕育黑气，手掌轻微转动，让她不受控制地将渡云拔剑出鞘。
那是父亲，在用禁术，把她当成一个提线木偶，操纵她的身体。
她已经知道，父亲想要干什么了。
眼中的湖水流动，将眼眸打湿，难以掩饰的悲伤从她的眼角滑落，始终清冷坚强的大小姐，脸上的表情再次松动。
父亲，我是一个“人”啊，不是你的傀儡……骗我十几年，我忍了，但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逼我。
父亲……
这是我最后，在心里，叫你一次父亲了。
身体不受使唤，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左手颤微着扔掉剑鞘，右手一点点提起剑刃。
在划至半空时，剑刃停止划动。
死死咬住舌尖，渗透的血液让她稍微有了意志，与父亲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但奈何在魔教教主面前，力量过于薄弱，紧攥手心的渡云，正一点点抬起，对准青年的心口。
手臂微微颤抖，是她在与父亲做最后的争斗。
眸中的湖水映彻悲伤，眼角渗出的鲜血将泪珠点染，逐渐变成鲜血，滴落在地，如同腊梅绽放……
已经不是泪了，是血啊。
少女身体颤微，死死与魔教教主斗争。
青年气若游丝，笑了一下……对不起，江渡，我这次为了逃离魔门，骗了你。
但是你真的，有点傻了……再这样下去，你的身体，经不住折腾。
放心，江渡，我在未来等你。
似乎是为了不想看见她继续摧残自己的身体，青年主动将自己的身体凑向她的剑锋。
噗嗤——
长剑穿心，刺穿胸膛。
鲜红的血液顺着长剑淌出，留过剑柄，沾染江渡手上，顺着她的手心缓缓滴落。
啪嗒——啪嗒——
血液滴在地板上的声音，在她耳边，是那么清晰，但又那么不真切。
她怔怔地看着凑上来的许顾，看着血液蔓延，看着他的气息逐渐微弱，喉咙有些梗塞，呼吸有些不畅。
比当年，妹妹死在她面前还要难受。
心脏似乎在此刻停止了跳动……父亲终于操控她身体的力量放开。
她失神地低头，摸向自己的心口，右手沾染的血液将胸口浸红。
因为许顾，她好不容易重新恢复跳动的心脏。
又死了。
阁外一轮圆月升起，狂骤的暴雨和闪电在此时到达高潮。
八月十五，中秋团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