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硕将要进来听吩咐的婢女驱赶开来,关上了房门。
下一刻,秦颖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口:“你刚说的话都是真的?你说大哥他……他……怪不得,母亲要给他说亲事,他话都没听完就一口回绝了。”
她大哥有心仪的姑娘,这本来该是件喜事的。
可是——
这个人,她不能是祁欢啊!
秦颖也觉得不可思议。
祁欢救过她的命,她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祁欢不好,可祁欢就算有千般好——
她已经定亲了!
这就绝对不行!
自己大哥又不是不知道这一点,他是疯了吗?
“你小声点!”秦硕也是急得团团转,不能直接去捂她的嘴巴,手忙脚乱的连忙做噤声状提醒,“这事你可别去问大哥,省得他颜面上挂不住,再有——要是叫他知道是我泄的密,我也就别活了。”
“可……”这秦颖哪里忍得了,也当即有些坐不住。
秦硕就又把她怼回椅子上:“大哥你还不了解他吗?他是个心里有数的人,至少不会把事情闹到明面上,事情总有过去的时候,你就当不知道,忍忍吧。过个一年半载,等他想开了就好了。”
秦颖却不放心,扯着脖子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你不是说他这会儿又去长宁侯府了吗?万一要是……”
“不会出事的。”秦硕道,“他就是一时冲动,脑袋发热,这种事又不是第一回了,要出事早出了,也不会拖到今天。反正你别多事了,大哥他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
但凡秦颂真能不管不顾的豁出去,事情也不可能瞒着家里人,瞒着全京城这么久。
打从心底里,秦颖还是相信自己大哥的理智和自制力的。
可是左思右想,她还是觉得荒唐:“怎么就会有这种事?这要是让母亲知道了,还不得直接气死她?”
秦硕连忙正色,又一本正经的警告:“所以无论如何,你也一定不能去跟母亲说,就烂在肚子里,知道吗?”
秦颖没好气的白他一眼:“这还用你说?当我傻吗?”
兄妹两个对视一眼,全都是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了。
他们一家,兄妹俩一直都是以大哥马首是瞻的,长兄如父嘛,从小到大,就没见大哥做过什么出格的事。
现在倒好,攒了二十二年,所有的叛逆一朝爆发,给左右人都兜头来了一闷棍。
秦颖也不能说祁欢不好,可就单冲着祁欢已经和顾瞻订了亲了这一点——
她大哥这是抽的什么风?
兄妹两个坐在一起,大眼瞪小眼,唉声叹气。
“大哥我就不说他什么了……”秦颖上上下下打量了秦硕好几遍,最后终于忍不住问他:“可是二哥,二哥你是不是缺心眼儿?再怎么说你和祁大小姐之间是有过婚约的,大哥……”
他们家,父亲早逝,是典型长兄如父的家庭氛围。
秦颖也不是太习惯背后数落自己大哥的不是,是以话到一半就很是不自在了一下,“大哥他鬼迷心窍了,你也不生气?”
秦硕挠挠后脑勺,倒是很认真的想了下。
要说现在跟他提起祁欢,他的确也是觉得心里怪怪的,很不自在。
但是那感觉吧……
却不是因为他大哥惦记上了他曾经的未婚妻,反而是有点着恼,恨自己怎么就会跟祁欢先有一腿了,导致在他哥有了想法之后反而束手束脚,搞得大家都不自在。
然后,既然这么想,他也就这么说了:“我怎么不生气?可这不是怪大哥自己不开窍,后知后觉吗?他要在我退婚之前把事情说出来,咱们掐着现成的婚书在手里,那还有他顾瞻什么事儿?”
那语气,却当真是恨铁不成钢的!
秦颖:……
她这二哥,怕还不单是缺心眼,这就是个彻头彻尾的二傻子吧!
秦颖这会儿倒也说不上自己是气愤还是难受,反正是坐不住了,她站起来狠狠一跺脚:“你们这一个两个的……我看是祁欢给你们都下了降头了吧?就没有一个脑子正常的!”
祁欢在外面的口碑并不好,既跟自家大哥传过不清不楚的绯闻,又跟二哥退过亲,甚至中秋宫宴上虽然她替杨青云出头,据理力争,大杀四方,看似风光无限,可是做为一名闺秀,这样的厉害可不是什么好事儿。
就这样,顾瞻还非但没有觉得不妥,敬而远之,反而还护着她,跟着她一起胡闹,这就已经很离谱了。
她是真没想到——
最离谱的居然都藏在自家门里!
不仅他二哥,看着前未婚妻另攀高枝之后,一点心理阴影都没有,他大哥更是!
满京城口碑好的闺秀都死绝了吗?
怎么就非得盯上祁欢这么个名有主的?
秦颂一时行踪不明,秦硕又怀疑他是去长宁侯府找祁欢了,所以秦颖也怕出事,就耐着性子和他一起等着。
一直过了一个时辰,简星海还是靠谱的,秦颂一回府,他怕秦硕还惦记,就第一时间过来报个信。
“我大哥回来了?脸色怎么样?没再闹出事吧?”兄妹俩齐齐从椅子上跳起来。
简星海也颇是无奈:“侯爷的心情最近一直都不好,脸色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不过属下问过了,他说临时想到有个公文要回复,去衙门了。”
秦硕:……
白担心一场!
可是,他居然没去找祁欢?
难不成这是要玩真的,真的准备借机彻底和祁欢之间断掉了?
秦硕与秦颖之间,就着自家大哥单相思一事达成了空前的默契,约定要在母亲跟前保守秘密。
但毕竟会影响到他们大哥的终身大事,虽然俩人合力帮着秦颂去宽秦太夫人的心,也总有种做贼心虚的感觉,心里不得劲。
而秦太夫人,遭遇秦颂拒婚之后,却是越想越觉得不能放任,琢磨着隔了没几天……
这日赶上秦颂休沐,早上过去给她请安时她就旧事重提:“你今日休沐不是,我备好了礼物,过会儿你陪我去拜访一下永嘉郡主吧。”
正常来说,这种要求,秦颂是根本就不会拒绝她的。
哪怕对相媳妇一事抵触,跟着走一趟露露脸就可替母亲全了颜面,他通常也便从了。
同在屋子里的秦颖和秦硕不约而同的紧张起来,默契的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
然后,又都紧张兮兮去看秦颂的反应。
秦颂没做声,一看就是不高兴了。
秦硕最近为他冲锋陷阵都养成条件反射了,连忙放下茶盏抢着举手:“母亲,我去!我今天没事,我可以陪您去!”
“没你的事儿!”秦太夫人也是跟长子较劲上了,没好气的呵斥他。
秦颖那里也紧张的绞着帕子,视线不断在母亲和大哥之间逡巡。
在秦太夫人的逼视之下,秦颂是一直垂眸喝完了茶,这才抬头对上秦太夫人的视线。
他没提去相看永嘉郡主孙女儿的事,只是语气平和冷静的说道:“高将军身死之后,南境局势一度紧张,前几日我已经上书陛下,自请前往南境军中历练,想必他不会拒我。我这一走,少则也要三两年不会回京……”
他话没说完,秦太夫人已经激动的直接站起来,凄厉叫喊出声:“你疯了吗?你忘了你父亲是怎么死的?你从前对我发过誓的,这辈子不会涉足军中,只留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