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考院子里有刚才按着云芷打板子用的长凳,她连忙招呼人将那凳子搬过来,扶着余氏坐下。
一群人,有人去沏茶,有人捶胳膊,也有人拍背的伺候着,给她顺气。
祁云歌哪想到她这耀武扬威一辈子的老祖母,现如今在祁欢面前已经如此不堪一击,目瞪口呆之余,也是下意识往余氏身后躲。
躲过去,却又觉得委屈不解气,就抽搭着申诉:“大姐姐你这是以下犯上,祖母是长辈,你这么跟她说话……”
祁欢轻笑出声,再次当机立断不听对方的废话,视线飘到余氏脸上道:“昨儿个在宫里,当着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的面,我也是这种态度,这般说话的,因为我说的有道理,随意陛下和娘娘也没叫人掌我的嘴啊,并且他们还夸我口才好呢,祖母您说是不是?”
昨天宫里的事,像是余氏这种脑子和反应能力的人,其实到这会儿都还云里雾里,没多少真实感。
听了祁欢的话,她老脸登时憋得通红。
同时,眼中跟是闪过一丝畏惧惊悚之意,神情闪躲,本能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老太太这一刻,也才不得不清楚认识到——
她这个孙女儿,已经一飞冲天,今非昔比了!
祁云歌甚至还从没见过帝后二人的面,闻言,更是骇得脸色惨白。
她咬了咬唇,有些畏惧,但脸色又痒又疼,始终还是觉得咽不下这口气,就再一次梗着脖子大声道:“那又怎么样?这一次分明就是路姨娘不对,她叫那个贱婢往我的胭脂里下了脏东西,把我的脸弄成这样……你凭什么包庇她,不让我讨个公道?”
祁欢循着她的视线,终于今天第一次看向了伏在地上的云芷。
云芷背上都是血,一头的冷汗。
见她看过来,本该迫不及待否认此事和求救的……
但是很奇怪,她也像是心虚似的,垂下了视线。
祁欢心中玩味着,面上却没有半分情绪表露,她只气定神闲的反问祁云歌:“你说是路姨娘指使她做的?那么是这丫头当面指认路姨娘的吗?”
“这贱婢自知死罪难逃,死鸭子嘴硬!”祁云歌却是理直气壮,“她以前是祁长歌的人,现在自然也是听路姨娘的,不是她指使还能有谁?”
却在这时,福林苑的一个大丫鬟正好领着牙婆进来。
本是来给余氏复命的,进来一看是剑拔弩张这么个场面,大丫鬟当即脚下生根,直接愣住,不知如何是好了。
身后的牙婆,不认识这院子里的贵人们,但是经常做大户人家的买卖,却是个极懂规矩,守本分的,察觉这院子里的气氛不对,就垂下眼睑,盯着自己的足尖,并不四下张望打探。
祁欢看过去一眼,对她很满意,所以便直接忽视她在场,扫了眼余氏身边从福林苑带来的一众人等,冷声发问:“方才给姨娘掌嘴的是谁或者谁们?站出来!”
没人站出来!
但是底下的小丫头们都害怕,有人还被吓哭了,不相干的人全都下意识后退避让了开去,独独留下了两个余氏面前还算体面的婆子。
俩人本来是打算抵死不认的,骤然暴露,也登时吓得腿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奴婢们只是奉命行事……”
知道在祁欢跟前说不上话,两人转头就去求余氏:“老夫人!”
余氏还没想明白祁欢这是要做什么,但是祁欢大概知道,余氏身边的这俩也都是签了死契的,她直接对云娘子道:“昨日不叫四妹妹出门的是去,与这院里的姨娘无关,这两个奴才既然手欠,还喜欢仗势欺人,作威作福,那就拔掉他们两根指甲以做小惩大诫,发卖了吧。云姑姑走一趟,去取了她们的身契交予牙婆。”
“你敢!你敢动我房里的人!”余氏原还以为祁欢是动她手底下人,却没想到这丫头竟敢擅自做主发卖,蹭的一下跳起来。
这会儿云兮已经带着卫风赶到。
祁欢只递了个眼,都不用她吩咐,卫风已经带人上前,不由分说,先卸了那俩婆子的下巴,断了她们的鬼哭狼嚎,然后把人一捆,单手就拎着推出去了。
这利落狠绝的手法,看得余氏祖孙俩都一愣一愣的,就愣是没敢再强行上前阻止。
而等两人再反应过来,云娘子已经带着牙婆他们走了。
卫风依旧是凶神恶煞的带人守着院门。
祁云歌委屈到崩溃,直接哭着冲出来,嚎啕控诉:“你简直无法无天、仗势欺人……你说是你指使人弄烂我的脸的,这是真的吗?”
云芷一直没敢吭声,她甚至都没敢指证云娘子。
现在却见祁欢不打自招,主动当着余氏的面认下了此事,震惊之余也只是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思维一时完全跟不上。
她觉得祁欢这是在救她,可又觉得依着这大小姐一贯的作风,她只是对她自己身边的人好,当初二小姐将她扔在祁家自己出嫁去了,大小姐也没说问一句,替她说说情,或者直接收留她……
现在,怎么就突发善心,仁慈起来了?
何况——
她心里很清楚,昨天安排她做事的虽是云姑姑,却绝对不是大小姐的意思!
她这里脑子一片乱,余氏也气得浑身发抖,指着祁欢半天都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你……你……”
祁欢索性与她摊牌:“那天我特意跑了一趟相国寺,接回了四妹妹,也当面劝过祖母,难道还不算用心良苦吗?既然祖母你们不体谅,那我自然也是多说无益。”
话至此处,她便看向地上跪着的、被抓伤的最严重的那几个秋馨居的丫鬟婆子:“去个人,找剪刀和剃刀来!”
秋馨居的人由识大体的路姨娘带着,对主母和嫡出的大小姐都极是敬畏。
虽然也不知道祁欢这是要做什么,但还是照做,立刻进屋去找东西。
剪刀是她们寻常做针线常用的物件,至于剃刀——
祁文景偶尔会在这边过夜,次日需要修剪胡茬,路姨娘屋里也有。
很快,她们便找了东西送过来。
祁欢又喊了卫风那边:“出来两个人,给我架着四小姐,别叫她乱动,省得划伤!”
“你们做什么?”祁云歌惊叫着立刻就往余氏背后躲避,但哪里快的过两个国公府行伍出身的侍卫的身手?
当即,就被按着跪在了地上。
任凭她如何挣扎,却是纹丝不能撼动。
祁欢又给拿着剪子和剃刀的两个秋馨居的奴婢递了眼色:“把她头发给我剃了,一根都不要留。”
整个秋馨居的人,方才都被余氏和祁云歌带人来可以说是按在地上摩擦了一遍,甚至连主子都挨了打,整个院子的人都攒着怨气,于是不由分说,几乎全员出动,掰正了祁云歌的脖子不叫她动,先三下五除二把她头发剪成个鸡窝,随后拿剃刀剃平了。
余氏在旁边跳脚大骂,可她身边的人都见识过这大小姐的厉害,甚至连在宫里帝后都不忍苛责她……
现在谁敢跟她对着干?
所以,一个也没有敢往上冲的。
余氏自己倒是敢,却被卫风客客气气又不容拒绝的拎回去,又按在了凳子上。
来回折腾了四五次,她也累了,只瘫坐在那,用吃人的眼神瞪着祁欢直喘粗气。
祁欢却连看都看的看她一眼了。
前后也就一盏茶的工夫,祁云歌就收获了一颗锃光瓦亮的小光头。
秋馨居的人倒是很手下留情的,没有给她留下伤痕,她却无地自容,抱着脑袋蜷缩在地上,直接哭得要断气。
祁欢冷冷扫视一眼这一对儿祖孙,警告:“我会跟父亲说,今日起,你不必在夏月轩禁足了,但是不准出府门,再给我出幺蛾子,我就把你送去庵堂,叫你当真尼姑。以后每过一个月,我就叫人给你剃一次头,点什么时候学好了规矩,懂事了,什么时候算!至于祖母您……今日之事,我不会去找祖父告您的状,但这也仅是我最后一次给您这个体面,请您好自为之,自重吧!”
余氏之所以选在祁正钰离家之后才来路姨娘这闹,明摆着就是掩耳盗铃,怕惹到祁正钰烦,祁正钰会收拾她!
祁欢说完,就带着卫风一行人抬脚便走。
是一直等他们在园里走出去老远,这才又听得那院子里余氏口不择言的叫骂声。
再过了不多久,她就是不省人事的被自己院里的人给横着抬回了福林苑。
这段撕逼本来想一笔带过的,但是写high了,反正老太太也蹦跶不了几天了,就当杀青前给她多加戏犒劳一下吧,么么么么哒,明天继续走后续大剧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