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是这么说,可祁欢心里明白——
事情过去这么多年了,能再翻出什么翔实线索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她这个人,是识趣的,依旧领情,冲顾瞻笑了笑:“嗯,尽力而为就好。我又不是衙门断案的,就是想知道这家人背后藏了什么猫腻。”
衙门审案才需要翔实的线索和证据,以对外公示,安抚百姓民心。
有疑问,能从官方渠道要个明白和说法,这自然是最好的。
可如果条件实在不允许——
祁欢只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和隐情。
其实现在但凡杨氏能一五一十对她坦白了,只要杨氏说的话,她都信,也不需要再背地里去查杨成廉了。
从一品的京官,无凭无据的情况下,的确通过正当渠道动他不得……
可对方能屡次玩阴的,难道她就不会?
顾瞻捏了捏她的手:“嗯,横竖都是陈年旧事了,要查清原委也不差这点时间,杨成廉和文妃那边我都先替你盯着,你且安心就是。从一品大员如何,皇妃又如何,没有个说得过去的理由,他们也没有草菅人命的特权。”
杨郁庭那事的是非,他暂不知道内幕,可以不予置评。
可是——
就单凭杨盼儿在宁王府的喜宴上公然把祁欢往刺客的刀口底下推这一条,他们那一家子就已经欠了祁欢一条命在这里等着清算。
再不济——
堂堂从一品大员的杨成廉也有个教女无方的责任。
祁欢知道顾瞻这是又开始护短了。
可是护短和私心,这是任何人都无法免俗的事。
她抿着唇,再次轻笑出声,却忽又想到了什么,就又是神情一肃,眼睛亮起来道:“也不对啊,杨成廉杨老大人家里不是还有个比他更高寿的亲老娘吗?有关他的过往种种,因为年代久远,我们查起来费劲……可是有关杨成廉身世里的猫腻,谁还能比她更清楚啊?”
顾瞻噗嗤一声笑出来:“你连你自己母亲的嘴巴都撬不开,难不成还想当面去问人家老太太?”
祁欢眨眨眼。
她一开始没这个想法,现在却突然动念。
于是,她蹭过去,挨着坐在顾瞻旁边的凳子上,挽住他胳膊:“你这么一说……我确实很是好奇,想要当面会会这位老太太了,有什么办法吗?”
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太婆,有什么好见的?
顾瞻故意拿乔,不予应允。
祁欢就抱着他的胳膊晃,眼巴巴的央求:“想想办法嘛。那老太太一把年纪,又仗着有个争气的儿子和做皇妃的孙女儿,都被请封了诰命了,一般情况下她都不可能亲自出门应酬了,想要见她,可能就只能去她家了。我也是实在没法子可想,毕竟依着他家和我们家的关系,就算他家有什么事,帖子也断断不会送来我们家。”
顾瞻被她缠的无法,只能一边又拿起桌上那一叠纸来随手翻阅,一边慢条斯理与她分析,“是啊,那位老太太算是年高德勋了,她膝下就杨成廉一个儿子,这些年杨成廉是走到哪儿任职都要将她一起带着去尽孝,这趟回京,她也不可能拖着一把老骨头四处抛头露面了。现在想见她,要么就得是宫里的文妃传见她,等着去宫里堵她,要么……就只能等他家设宴,弄个帖子跟过去了。”
“我就只是对那老太太比较好奇而已,我可没那个胆子跑进宫里去惹是生非。”祁欢立刻否决了他的第一重设想,“而且她就算进宫,必然也十分谨慎,我们两家之间本就关系微妙,我那么突兀的往她面前一站,还不立刻打草惊蛇?咱们也不好把别人都当傻子嘛。”
顾瞻虽然靠着顾皇后的关系,在宫里有特权,也有门路可走,可他到底也是个外臣,确实也不会不知天高地厚的随意仗着皇后和太子撑腰就去宫里惹是生非。
所以,这话他完全就是随口说说而已。
他手上仔细又将那些记录翻了翻,然后抽出其中一张放在了最上面拍了拍:“右都御史府的老夫人宁氏,明年就八十整了。民间有个不成文的传统,通常给老人家做寿,都是做九不做十……”
他侧目看向顾瞻,眉目中染上几分笑意:“你运气不错,这老太太的生辰就在下个月。”
人活八十古来稀,尤其杨家还是高官显贵的人家,势必要给老太太做寿的。
而事实上,前面杨成廉外放了将近十年,今年他调回京之后就该大办一次宴席了,可是今年京城里事情多,他便是连升迁宴和接风宴都没办。
可谓是非常沉得住气也十分谨慎了。
人在顺风顺水的境遇之下,能保持不骄不躁,这并非一般人的心智所能做到。
也是为此——
打从心底里,顾瞻和祁欢都对那位杨大人十分忌惮。
祁欢探头看了看探子查回来的消息,上面赫然写着杨家老太太宁氏的生辰在七月初十。
离着现在还有将近二十天。
她又转头跟顾瞻确认:“他们会请你吗?”
顾瞻笑道:“要在以前,可能会,反正我也不会去,可是现在……”
他含笑掐了祁欢脸颊一下:“他们一定不会给我下帖子了。”
他跟祁欢订了亲了,并且他追求祁欢那时候的动静闹得可谓满城风雨,“那个杨家”但凡心里有鬼,都绝不可能给他送帖子的。
祁欢横竖是赖上他了,一脸无所谓的坦然笑容:“那你就往你的亲朋好友里头盯着点吧,到时候随便蹭谁的人头,反正我们厚着脸皮跟过去就行,还省得上礼了。”
两家人之间极有可能就是死仇了,虽说她是去探路的,可是送礼做探路费她也都会觉得心里膈应!
没办法,祁大小姐就是睚眦必报,这么小气的!
又是写不出二更的一天,要不我隔着屏幕给你们磕一个吧-_-||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