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约而同的循声看去。
但是建筑和木遮挡,并瞧不见那边的热闹。
礼成之后,应该很快就要开宴。
今日皇帝和盛贤妃都在,这种场合,不好迟到。
祁欢刚要提醒云湛,云湛却先嘲讽的冷嗤一声:“皇室之家,哪有什么情爱真心?二哥今日大喜,喜的也不是他的枕边人。本宫身为储君,从小学的就是帝王权术,情爱二字,与我最是无用。”
云峥今日确实大喜,并且人人都能看得出来他发自内心的愉悦。
但又正如云湛所言——
他的这份欢喜,与他娶回来的那个女子本身无关,他真正喜的仅是拉到了叶才植这个助力和同盟。
而这小太子——
虽然年纪小些,又明显是个人间清醒。
平国公府与太子云湛之间的关系,是被血缘绑定的,摘也摘不干净,哪怕只是为了自保,平国公府和顾瞻他们也只能是坚定不移的支持太子。
云湛这话,倒是又叫祁欢安心不少。
但是皇家家事,和皇子甚至太子的心思,她是不可以妄议的。
所以,这个话茬儿……
祁欢没打算接。
她垂眸,微微调整了一下情绪,还想要催着云湛走。
云湛却已经自顾走上前来两步,先劈手夺了她手里两封帖子,自行揣走。
祁欢倒也不敢觉得他无礼,却又听那小太子冷讽的继续道了句:“本宫才没有父皇那么傻。”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听得祁欢却是彻头彻尾又是狠狠一愣。
她蓦然抬头去看面前太子殿下的表情。
那少年只是垂眸自顾往袖袋里去揣东西,收拾好,重又抬起脸来的时候,嘴角又是噙着三分笑意,一双桃眼,笑得迷人又风骚的朗朗道:“本宫近来一直纳闷,小舅舅明明是块榆木疙瘩,这怎么就突然开窍了,今日见你一面,倒也了然……随便他开窍不开窍吧,两口子过日子就那么回事,有一个知情识趣的也就成了。”
说着,又再上下打量了祁欢一眼,仍是没给祁欢开口的机会,就喃喃的感慨了句:“早知道他心仪你这样的,也不用我母后着急上火替他操心这么久了。”
言语之间,是将顾瞻的温吞守礼嫌弃到了极致。
祁欢心中不快——
她可不觉得顾瞻那叫不开窍,那仅是因为人品端正,不乱来罢了。
但是这太子殿下又明显只是几句玩笑,并无恶意,她也不好上赶着找事儿。
她说:“太子殿下是您先走还是臣女先走?后面快要开宴了,你我同行指定是不合适的。”
云湛本来整理好也是准备走了,闻言——
也便发扬了点儿贵族风度。
他呜了一声,摆摆手,“那你便先行一步好了。”
祁欢冲他屈膝福了福,临走,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的也是沉吟了一声,又问:“方才殿下过来,臣女未曾给您见礼……要不我现在跪下给您补磕一个?”
云湛愣了愣。
他本就还有几分少年心性,之前摸过来的时候自己理亏,便没想过要摆君臣的谱儿。
祁欢前一刻还跟他没大没小,现在却突然客气起来?
太子殿下看着这女人突然谦逊温和起来的一张面孔,却没来由的生生被逼出几分防患于未然的警惕。
他下意识退后了半步,一时慎重的没应声。
祁欢说着要跪,却也没动,她仍是不温不火道:“听顾世子所言,年初青龙节那晚恰是因臣女误打误撞替他解围,这才使得他能够有机会赶去皇陵救驾殿下,这样算来,臣女勉勉强强也当算是太子殿下的半个救命恩人。现在顾世子以身相许,臣女便当是他替殿下还了这份人情了,想来您也不会计较臣女今日的失礼之处吧。”
青龙节那晚他自己的遭遇详情,顾瞻原是不肯说的,因为那时候祁欢不认他,他不能随便毁人家姑娘的名节。
所以,一开始他跟云湛就只是潦草交代,说是自己遇刺,偶然得了旁人援手救助,这才逃过一劫。
然后,是一直到了最近,祁欢与秦家的婚事退了,他又得她默许,两人可以公开来往之后,云湛再问,他也就道出了那晚躲在祁欢闺房之中避开刺客搜捕之事。
祁欢说这话,倒不是自不量力当面跟这位太子殿下讨人情。
只是她突然想起个事儿……
不确定云湛这边知不知道曾经追杀阻挠顾瞻去救驾的是秦颂。
云湛闻言,只当她是因为被自己调侃了,故而牙尖嘴利的予以还击。
想想他刚溜过来那会儿顾瞻的难堪,太子殿下良心发现,心虚的扯了扯嘴角:“就算小舅舅是本宫还人情赔给你的,你也悠着点儿,别总欺负老实人嘛,他脸皮薄。”
祁欢全程注意观察他的反应,并无任何异样,就基本确定秦颂的事顾瞻是连他都没说的。
其实她想知道,直接问顾瞻更方便,只是顾瞻这阵正在介意她和秦颂来往的节骨眼上,她现在去问,他八成又得吃味儿,胡思乱想。
“臣女告退。”祁欢又冲云湛福了一礼,也就抬脚离开了。
她沿着回廊朝王府内院走。
其实从云湛出现,她也便发现了异样——
即使这边回廊上走的人少,也不该是从她和顾瞻腻歪到云湛过来闲扯,半天都一个闲杂人等也未曾路过。
等到走了一段,在回廊的下一个出口看到两个便装护卫守着也便了然。
当时顾瞻负气而去,这会儿应该是冷静之后已经想明白了,又折了回来。
守住回廊入口的是云湛的人,自然不会拦他。
祁欢赶紧快走两步迎上他去,脸上没事人似的笑:“干什么?现在才晓得回头来寻我?”
云湛近身的护卫,顾瞻都认识,知道他走后回廊上的人是云湛,他倒也并不担心对方会为难了祁欢。
她牵了她的手,转身便也往回走。
祁欢拿团扇去拍他:“被人瞧见了!”
顾瞻将她拉到无人处,顿住脚步再转身看向她时,却有些不知该做何表情:“你是故意说那些话把我挤兑走的吧?”
祁欢的确是因为看见云湛偷偷摸过去了,于是临时起意,又逗了顾瞻两句。
她也不否认:“谁叫你脸皮薄来着?不赶紧把你挤兑走,留着你在你大外甥跟前下不来台啊?”
顾瞻:……
当时他俩人打情骂俏呢,情正浓时,要不是祁欢把他气走了,俩人腻歪起来肯定还有后续。
云湛恶趣味起来,本质上也是个熊孩子,这要被他近距离观摩了……
顾瞻的确是想也不敢想。
这会儿他又将祁欢堵在墙根底下的暗影里,想起前面意犹未尽的那个吻,突然一个冲动上来,就又俯首吻下来。
好在祁欢早有防备,拿团扇挡了一下,然后顺势一矮身从他臂弯底下钻了出来,笑道:“别闹了,当心一会儿去宴上被人瞧出来。”
顾瞻到底还是要脸的,看她一副言笑晏晏,并非是排斥自己碰触的模样,也没理由再置气。
他走上前去,仍是固执牵了她的手,一起往后面举行婚宴的大厅上去。
那回廊之上,云湛却是在祁欢走后又兀自多站了好一会儿方才也走了回来。
他人一走,守在回廊另一边入口的两个护卫也连忙跟了上来。
与此同时,隔着整片小园的右侧回廊上,木亭台掩映后,秦颂也在那回廊上站了许久。
太子殿下:本宫不想谈恋爱,只想专心搞事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