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顾瞻重新定了定神。
他原先叫秦颂过来,也是想要开诚布公,谈一谈祁欢的事。
但是弄成这样……
仿佛也没了谈下去的必要。
他转身朝门口走去。
但是在祁欢的问题上,秦颂比他更急,也更加的心里没底。
所以,这一次,是秦颂主动开口叫住他:“你特意叫我来,不是还有别的话想说?”
顾瞻本能的皱了下眉头。
他止步回头。
这会儿两人站的位置彼此离着有些远了,不太看得清彼此表情。
顾瞻暗暗提了口气,也没犹豫,他说:“你我之事,算是从祁家姑娘那里起始,但是这些恩怨与她没关系,并且……就算再怎么株连牵扯,也不该牵扯到她的身上去。只要你今后不再轻举妄动,你的事我会守口如瓶,所以,无论何时何地何种场合,都不要再拿这事儿去为难她。”
他这样,摆出一副保护者的姿态,就生生将秦颂的身份隔离成存在他与祁欢之间的外人。
其实事到如今,秦颂虽然一直也没再开诚布公的去和祁欢核实过,可他大概也捋顺了那一晚所有事情的真相——
祁欢不会是为了与他作对,这才故意救的顾瞻,但那丫头有时候胆子大的出奇,又有些时候思维会过于常人的天马行空,虽然就算现在想来,她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哪怕是为了救人,就贸贸然将一个突然闯入她房间的陌生男人拉到床上去演戏,这作为也是荒唐的叫人匪夷所思……
可就秦颂对她这段时间的观察和了解,他又无比确信,这就是那丫头能干出来的事儿。
至于后来她和顾瞻之间,又是从何时开始相认,并且勾搭上的……
他猜不到,也不想去猜!
她与顾瞻之间相处的细节,他膈应的很,也懒得去打听。
秦颂的心里一时又有几分窒闷,他冷笑了一声:“我要如何行事,用不着你来教,那丫头现在是你顾瞻的什么人呢?我与她之间如何相处,就不劳顾世子你来指教了!”
提到祁欢,秦颂心里就格外暴躁。
现在想来,倒是没来由的有那么几分后悔……
那天要不是他出城截杀顾瞻,顾瞻顺利赶着回京搬兵救驾,也就不会被他逼入祁家的庄子上,更不可能与祁欢邂逅有所交集!
而他——
也不至于误会她与人有染,进而步步紧逼,将两人之间的关系弄成如今这样!
这甚至可以说,现在他三人之间的局面根本就是由于他自己当初的一念之差造成的。
一步错,步步错!
是他自己一次次的作所作为,将祁欢推到顾瞻那边去的。
但是好在……
他们顾、祁两家也还没到谈婚论嫁的地步!
一切都还有转圜的余地,他秦颂也还有机会!
秦颂说完,便径自先行开门走了出去。
他不想与顾瞻继续争执这件事,因为就目前来看,他就是处于劣势,他不想受这个刺激。
而顾瞻也未再另行纠缠是因为——
不管出于任何原因,他都不愿意将祁欢挂在嘴上过分与人谈论。
那是他想捧在手上,放在心里好好相待的女子,而并非是与人斗气时候可以随便拿出来炫耀的筹码和工具!
再至于他和祁欢之间究竟怎样……
这也都只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不该对第三个人反复提及,多提一分,都会让他觉得那是对祁欢的不尊重!
秦颂走得飞快,头也不回,带着简星海策马离去。
简星海憋了一肚子的话,即使这个时辰大街上也没什么人了,但因为涉及到皇帝陛下,他也忍着没敢问。
一直憋到回了武成侯府,进了秦颂的院子,他也才是隐晦担忧的提了提:“侯爷,顾世子那里真的可以放心吗?您今日与他说的那些话……他会不会……”
顾瞻若是进宫面圣,那整个武成侯府就要大祸临头了。
秦颂却是想也不想,笃定的截断他的话茬:“他不会,要去他早去了,不必等到今天!”
说完,就把简星海隔在门外,自己进书房关上了门。
简星海着实找不到那位顾世子替自家侯爷保守这么大秘密的理由,心里依旧将信将疑,但是兹事体大,他也什么都不敢说,不敢做,只能一边悬心,一边注意打听着顾瞻那边的动静和消息。
而顾瞻这边,等秦颂主仆二人走了,他这才从容出来。
他心情不好,就没上马,依旧牵马,领着江玄不紧不慢的前行。
江玄忍了又忍,终也是没忍住的开口:“世子,武成侯说的事……您要进宫向皇后娘娘求证吗?”
他年纪与顾瞻相仿,对于当年旧事,完全是两眼一抹黑,但是照秦颂所言,那确实是一件足以导致石破天惊的大事。
顾瞻面无表情,态度也是毫不迟疑的说:“武成侯的那些话你听听也便罢了。姐姐不是那种心里没数的人,不管当初那事儿到底是否另有隐情,相信她便好,不要随便去给她添麻烦。”
他是真的相信顾皇后一定不会做出有悖道义,让顾家列祖列宗蒙羞之事。
至于皇帝……
不管他有事没事,他顾瞻总不能凭着秦颂的一两句话就去怂恿顾皇后与皇帝当面对质吧?
如果皇帝真有问题,那么事情一旦挑明,后果不堪设想。
而如若皇帝没问题……
很多事情,尤其是感情,一旦有了裂痕,以后就再也无法恢复如初。
顾皇后这些年在后宫兢兢业业经营出来的局面不容易,她与皇帝之间也一直相敬如宾,相处得融洽,私心上,顾瞻不会为了秦颂毫无证据的怀疑,就去毁掉他嫡亲姐姐平静的生活。
长宁侯府这边,祁欢病得昏昏沉沉,泡着药浴,在浴桶里就睡了一觉。
旁边的胡大夫和星罗她们一个没留神,还差点叫她滑到水底淹死。
一行人手忙脚乱把她捞出来,闹了个人仰马翻。
祁欢属实没什么精神,重新冲澡换了衣裳,也就上床继续睡了。
杨氏很是忧心,就面有难色与胡大夫商量:“我这里有个不情之请,按理说一点风寒不算什么大毛病,可我这女儿自幼就身体不好,我实在是放心不下,今晚能不能劳烦你在我府上住着?我叫人去把你家樾姐儿也接过来。”
胡大夫一向好说话,笑道:“我倒是没所谓的,夫人不放心,那我留一个晚上就是,樾姐儿那里……本来也没事,可这几天我师弟刚好又不在,她一个人在家,我确实放心不下,可能真得劳烦夫人派个人去把她也一并接来。”
杨氏安排她住在祁欢院里的厢房,又再次道了谢,就派人去同济医馆接乔樾。
一整个晚上,相安无事。
祁欢确实是身体原因,容易生病,病了还不太容易好,睡了一晚上都还依旧有点低烧,以至于次日起来,身体沉重的像是梦里去干了一晚上苦力似的。
胡大夫过来给她重新诊脉,调方子。
星罗拿着方子去抓药煎药,祁欢坐在床上,刚由云兮伺候着漱口,并且擦了手和脸,云娘子就带着顾瞻过来了。
秦小侯爷:杯具本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