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车之鉴如此明显,凌妙妙二人自然除了憋着声音哭,也话都不敢多说,很快也被带了出去。
连带着被绑在外面的其他凌家的来人一起,让车马房的人准备了几辆车,全部塞进去,直接打包送回凌家。
甚至都没给他们时间回福林苑拜别余氏,或者收拾一下行李。
轰走了祁文姮母女,杨氏这才终于开腔,对祁正钰告罪:“媳妇儿确实不知小姑奶奶和那妙姐儿会有如此野心,也是我事先不察,这才叫她们跟出去,闯了大祸。现在事情闹大了,外人议论不说,尤其是武成侯府那边……”
祁正钰目光扫了祁欢一眼,才是面有倦色的微微叹了口气道:“明日你去走一趟,我们祁家的女儿又不是离了秦家就嫁不出去,何必低三下四看人脸色。”
言下之意——
竟是让杨氏去退婚的?
这一点,还是大大出乎祁欢意料之外。
这婚事毕竟是当年他亲自定下来的,而且,不出今天的事还好,今天这事一出,祁欢和祁家的名声多少要受影响,退了秦家的亲事,后面绝对不可能再找到比秦家门庭更高,更体面的。
祁欢其实私心里,并不觉得高嫁是什么好事。
在这个封建制度下,她要低嫁才能在婚姻里掌握更大的主动权,可——
这老头子不是她,这是个一个可以忍辱负重的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当年为了贪图杨氏的嫁妆,宁肯被人戳脊梁骨,也要结了这门不当户不对的一门亲。
现在不管从名从利,他都不太应该想退秦家这门亲。
可是,他居然这么痛快,还亲口吩咐杨氏去做?
反倒是杨氏,略显迟疑了片刻。
但她却没拍胸脯,而是有所保留,颔首道:“是,明日一早,儿媳会去秦家处理此事的。”
“嗯。”老头子应了声,然后便转身走了。
余氏那里,还有个烂摊子要收拾,但显然,这事儿已经不需要杨氏出面了。
杨青云来了,过几天还要进贡院考试,也有许多东西要准备。
杨氏打发了祁欢先回房歇着,自己又去忙了。
祁欢这个身体,还没完全养好,白天出去一趟,确实累得慌,就回房睡了一觉。
睡醒,星罗就第一时间禀报了福林苑那边的战况。
听说宝贝女儿和外甥女被撵了出去,余氏当场就想闹,结果老头子就还是那句话,再为了这事儿闹,就滚出祁家,到凌家跟着她宝贝女儿过。
想余氏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又不是没亲生儿子养……
就算老头子不休妻,单是把她送去女儿女婿那,她以后也没脸出去见人了。
一看老头子动了真格的,她砸了些物件,又哭闹叫骂两声,也便消停了。
杨青云带着祁元辰疯玩了整个下午,一直到天擦黑才拉了一车乱七八糟的东西回来。
完全不负祁欢给他的暴发户的评价!
杨青云只是个晚辈,来祁家又是借住做客,用不着太隆重的招待他。
但这毕竟是杨氏的亲外甥,她还是很重视的。
备好了席面,原是准备把杨青云叫来栖霞园,大房这边摆上一桌款待他,结果因为考期临近,太学给学生放假回来准备,祁欢的庶出大哥祁元旭和二房堂兄祁元铭双双回来……
“这样,我叫人把席面摆到前院你的书房,你再叫上二叔,你们俩陪着两个孩子一起吃吧。”杨氏道。
考期临近,她这也是操碎了,想方设法帮着外甥刷经验。
祁文景才刚回来,洗了个手。
闻言,他略迟疑,又看了在旁边带着弟弟玩的祁欢一眼,这才有些欲言又止的对杨氏道:“明日去秦家,也不必太在意他们的脸色和态度,其实……女孩子高嫁了,也未必是什么好事。”
祁欢觉得他应该不至于讽刺杨氏,但这话,却是有点暗讽之嫌。
果然,杨氏似笑非笑的扯了下嘴角。
祁文景反应过来自己失言,面露尴尬,又连忙补了一句:“重要的,是人品。”
这回说完,就匆匆转身走了。
走得太急,外衫都忘在了屏风上。
祁欢透过夜色,看他的背影,却怎么看都有点落荒而逃的意思。
杨氏显然对他的话也没太往心里去,叫人过来安排好前院宴席,就也带着一双儿女用晚饭。
祁欢本来还担心,祁文景在这吃完饭要住在杨氏这,以便在杨家人面前充门面……
如此,没了后顾之忧,她便开开心心吃饭。
祁元辰在外面玩了整个下午,平时都很有规矩的小东西,这天饭没吃饭就呵欠连天。
吃完饭,杨氏立刻叫人把他抱去厢房睡。
他蹭下凳子,却扯着祁欢的裙子耍赖:“阿姊出去玩不带我,阿姊不喜欢我了。”
噗——
祁欢笑喷。
这小子还挺记仇!
这都一整天过去了,他居然又想起早上那茬儿了。
“谁说姐姐不喜欢你了?姐姐最喜欢你了。”祁欢捏捏他脸颊,干脆自己抱他去睡。
饭桌上,杨氏其实一直在暗暗注意祁欢的神情,担心她会为白天的事受影响。
毕竟就算赶走了凌家母女几个,外面的事情也闹开了,肯定要有不明真相的人传闲话。
何况——
她的婚事还出现变故了。
现在看他两姐弟都是一副没心没肺模样,也才稍稍放心些。
祁欢给他擦了手和脸,又引导他漱了口,小家伙躺进被窝里后来拉着她手指头,声音糯糯的说:“阿姊下次出门一定要带我……”
“好。”祁欢含笑应了他。
灯光映照下,她的笑容分外柔软温和。
祁元辰于是心满意足的闭上眼。
他是真的累了,很快呼吸就匀称平稳下来。
祁欢抽回自己的手指,把他的小手塞回被子底下,又蹑手蹑脚的出来。
杨氏屋里还亮着灯,她脚下走了两步。
想了想,又转去了小厨房,让厨娘找出材料,亲手煮了一杯定惊茶。
顺便,打好了腹稿。
杨氏刚卸了钗环,坐在妆镜前梳妆,见她回来,就笑问道:“今晚你睡这?”
祁欢把茶水端过去放在梳妆台上,又随手拖了个锦杌自己坐下:“母亲,我有件事,我得跟您说一下。”
杨氏明天要去秦家,那个秦颂,特别不可控。
虽然知道内情她一定会受到惊吓甚至打击,可如不叫她知道所有内情,她到时候未必能应付的了那位乖张的秦小侯爷。
所以,祁欢打算将青龙节那夜发生的事告诉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