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间离竟然还在这儿?”
君羽此前知晓风间离在等候侯府众人。
可是,从刚才她被紫罗兰拦住脚步,到现今已经过去多时。
君羽以为刘管家早已扶着风间离回了营帐,却原来他还在此处!
风间离是在刻意等她吗?
君羽又突然想起风间离方才说的那句话,不论,起初颜楚想说些什么。
这句话恰当的流露出东楚太子刚到大秦,就引起了慌乱,撞到了大秦的百姓。
而颜楚若还想将他受伤之事归咎于君羽身上,也是不能了。
风间离这番话也明确的表示出,当今纳兰帝已经派人查问过此事,得出的结论便是:东楚太子自行张狂,引起被伤后果,怨不得他人。
这句话堵住了颜楚质疑君羽的可能性,也堵住了颜楚的所有后招。
若是颜楚在一味的针对侯府下人,那便是刻意刁难,借机找茬了!
而颜楚此次来大秦,主要是为纳兰帝贺寿,结好两国关系的,主次因果颜楚定会分清。
当然,风间离的这句话又直接替君羽狠狠教训了一番不知进退的紫罗兰,打的紫罗兰娇嫩的脸庞啪啪作响。
君羽眉眼一弯:“其实风间离这个人还挺有意思!他似乎有一种魔力能够在无形中打压下所有人。只怕能在风间离这里占到便宜的人,还没有出生在这个世上。”
另一边,颜楚听到风间离的这两句话后,神色骤然起伏。
却只是一瞬,颜楚嘴角又勾起放肆的弧度,他朗声开口:“是兰儿认错了人,这两位小哥,爷也是今日刚刚得见,特别两位神韵气度,完全不似下人,你二位如此骁勇,你主子知道吗?”
闻言,君羽摊摊手,抱住拳头,礼节性的多谢了颜楚那厮的夸赞。
君羽心下却在微微鄙视,那日自己下手为何不在重些?
竟然让颜楚这厮记住了她所说的话,用在当下来调侃她与阿九二人。
阿九立在身旁,听罢没有丝毫反应,直接无视了那厮。
然后,颜楚又放开了怀中黄衫女子。他拽起紫罗兰的衣袖,微一用力,将紫罗兰拉近胸膛。
两人身躯紧贴,颜楚薄唇微启,附到紫罗兰耳侧:“以后别再逞口舌之能了,这一次遇到对手了吧!你这点脑筋还是用在床榻上吧,今夜好好服侍服侍本太子可好,恩?”
颜楚凑到紫罗兰颈边,放肆的吻了一口。
紫罗兰终于面色喜悦,咯咯的娇笑出了声。
趁此时机,他们这些外人也不好打扰,君羽象征性的告了退。
转身跨步的瞬间,君羽眉眼微低,薄唇微启,低沉的嗓音随风流转,传入了颜楚耳间:“太子殿下,您如此伪装,您家里人知道吗?”
怀里的紫罗兰抬起缩在颜楚胸前的头,细细辨听那道低语,却只听到了太子两个字而已。
颜楚站在绿树青草微风影里,红衣愈发浓烈鲜活,四周地面偶有一抹彩色,却是猎场野灼灼开放,环绕红影之间,浅浅碧意映衬他眉眼半蹙,眸色飘忽。
天色渐渐沉幽,隐约可见各色人影自帷帐而出,正为晚间的晚宴做着全面准备,林间起了淡淡薄雾,四周树木被笼罩在一片旖旎之色间,似被揭露的仙境,而他们这些外人不经意闯入。
到了侯府的主帐前,仆人四下散开,一些回了各自营帐,大多数埋首开始准备炭炉。
“君羽!”前方纤瘦的人影刚刚撩开大帐门前的帘布,跨进的步子顿了顿,一抹薄凉嗓音低低响起。
而后那人就径自进了帐内,身后君羽定住离开的步子,知晓这位爷的意思是,叫她留下,估计有事吩咐。
阿九跟着众人身后回了侯府下人专属的帐子。
见此,她当下也不迟疑,侧过身就钻进了侯府主帐。
在刚刚跨进的瞬间,营帐门帘被挑起,四个青衣汉子捧着炭炉鱼贯而入,给坐在帐内临时座椅后的风间离施了礼,尔后,各自走到营帐四角,将炭炉放置在地。
风间离体弱,畏寒,而今更有加重趋势,所有帐内配备炭炉是很必要的。
如今已是春末夏初之时,若将炭炉放置在他身侧,难免会因天气渐渐干燥,感觉气闷,而若置于营帐四周,不仅可以保持帐内的温度,更可以防止变幻性忽冷忽热,引发身体其他不适。
那几人将炭炉小心翼翼放好后,又鞠了一礼,退去大帐。
刘管家取来披风,急切的将它披在风间离身后,而后自大帐内,角落处的一口箱子中,取出一枚瓷瓶。
瓷瓶剔透晶莹,瓶口用锦帛仔细塞紧,光滑异常,只是那样一小瓶,刘管家却仔仔细细捧着,踱着细步,小心到了风间离身侧。
随即,刘管家似乎猛然记起什么,面向大帐门口的方向,瞥了眼刚刚进来的君羽。
刘管家隐约察觉少爷周身空气不在平稳,似乎轻轻波动起来。
如此,他也不在避讳,将瓷瓶放置在身旁桌上,倒了一杯温热的水,递到风间离手掌中。
君羽刚刚跨进帐子,抬眸瞥了眼四周,大帐各角均置了一方炭炉,因着天色渐暗的缘故,隐隐有火光映在帐角的帷布上,飘忽悠长。
帐子左侧被放置了一方软榻,榻上一水的白色锦被铺褥,一袭雪白的狐裘被松散摊在上方,毛色滑腻,整个铺开,似波澜平稳的华美缎子。
隐隐她似乎察觉,这榻上狐裘大氅便是被她血迹染上的那件,而风间离似乎昨夜便是躺在这狐裘之上枕眠。
君羽当下瞥开视线,看来风间离经过那次刺杀事件后,对她不在那般防备,既然他给了君羽在大秦安定的生活,小胖子等人也在侯府过得不错,那她便勉为其难,收下风间离这些人情。
当即,她也注意到了刘管家避讳之色,看来他手中那枚瓷瓶,便是平日里风间离所食药丸。
似刘总管那般宝贵,小心相护,若猜测不错,便是自小医治风间离那位神医所开了。
听说风间离自小就出府医治,君羽来到这异世那一天,他刚刚归来。
调养了这么多年,这体弱之症还未根除,看来即便有神医诊治,他这体弱之症,却也是无法治愈了!
桌后,风间离接过刘管家递来的水杯,自瓷瓶内倒出一粒药丸,就着温水吞服了下去。
随即,刘管家躬身退到一侧,将瓷瓶重新放置在角落处的那口箱子内,君羽这时方才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口箱子,古朴雕纹从箱底蔓延之盖顶,被刘管家轻缓抬起,将手中物什搁置进去。
看来这口箱子里便是装着风间离平日所用物件了。
做完上述事情后,刘管家便转身走出了帐子,君羽心下思虑,不知风间离这厮叫她来所为何事。
善于伪装这事难不倒她,君羽微微敛下思绪,低头想数数地上蚂蚁。
却怎料并不是如她所想那般,满目看到的并不是如帐外场地的无尽沙土。
地面上平整的铺散着红色地毯,遮盖住了所有的尘沙,踩在毯上柔软舒适,仿若蒙古的暖帐,在这片苍凉薄雾中,遮蔽了所有潜在的辛寒。
君羽看着地面,却没有思虑那样幽深的想法,她仅仅在庆幸,以风间离对白色的喜好程度,竟然没有使用白色地毯,实在是所有可能进入他帐中之人的莫大福气喽!
要不然以风间离这种极度洁癖的性子,若是用了白色,只怕他一天至少得扔掉无数张地毯!
君羽却不知,帐内某世子凤眸微抬,望见站在中央的她正低头凝着那红色地毯时。某人心下微敛,暗暗低咒,为何自己没用白色?
风间离转开视线,眼角恰好触及帐门,忽然察觉君羽后背的位置正对门口,有风从掩住的布帘缝隙间吹进,微微有些寒凉。
君羽这边,见没有蚂蚁可数,她只好转而求其次,数起地毯上棱线。这时,只觉帐内一直没出声的某世子,轻轻咳了两声,有一抹宁静祥和的嗓音传来。
“站过来些!”某世子如是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