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说了半句话,就戛然而止,“那个叫吉翔的孩子家里看着挺有钱的,你们多点执业挣的那点手术费怕是人家看不上。”
“谁还嫌钱烫手。”王大校撇嘴,“再说,刚来临床的孩子哪个不喜欢做手术。我看小吉医生手术做的溜,估计在实习的时候就没少上心。”
邓教授瞥了一眼两人,见他们是真没发现。这种事儿自己也不好说,而且他也不信那台自行车真的值那么多钱,便就此打住。
“老邓,你说赵天骄由你带,是不是要放很多手术?”墨成规问道。
“嗯,那是必然的。从我们骨科出去,至少缝皮得熟练。一些小手术,比如说锁骨骨折什么的,得放一两台。具体,还要看这孩子的素质。”
“然后出去进修?”王大校道,“我琢磨着人家不是看上你的八字,而是看上你在帝都的资源。”
“不一定,有啥事儿赵院长随便说就行,我还能因为这点事儿拒绝?犯不上扯到八字上去。或许我们爷俩命里投缘呢?对吧。”
王大校和墨教授同时看了一眼邓朝洪。
邓朝洪没有不好意思,带谁家的孩子不是带呢,要是能成为赵院长儿子的老师,自己以后的路会更平坦一些。
这都是事实,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骨科好哦。”王大校叹了口气,“从前都说泌尿外科轻松,没急诊手术,就选了这个,结果上了贼船。”
“也挺好的,没有急诊手术夸张了,但急诊少,这是好事儿。不像我们骨科,急诊做的飞起。”
骨科么,就算是有急诊也很少需要当天晚上就上台,其中原因大家都知道。
这种心照不宣的事儿说出来就没劲了。
“你们这么看好那个小伙子,是准备拉去当牛做马吧。”邓朝洪问道。
“最开始有这个准备,悟性高一点、进步快一点,这三年他有好处我们也有好处。说不定以后能成同事呢?”
说起这事儿,墨教授就有些郁闷。
见墨成规说话瓮声瓮气,邓朝洪有些不解,“然后呢?”
“那小子水平太高,我觉得我们用不起……”
水平高竟然也成了困惑,邓朝洪有些不理解。
“老邓,这么跟你讲,小吉医生的手术水平不比我差。”
邓朝洪眼睛一瞪,王大校的评价何止是高,简直是太高,高到邓朝洪都无法相信的程度。
“私立医院那面手术多,老墨古板,要是换我的话啥手术都做。”王大校道,“就算是找适应症,皮包环切手术也做不过来的做,还有延长术。
现在啊,风潮已经起来了,我们哥俩站风口上也挣点钱。”
“靠手艺挣钱,没啥不好意思的。老墨就是脑子不好用,能隆胸凭啥不能做延长术?你不做,有的是人做。”邓朝洪道,他更感兴趣的是吉翔。
“医生不好当,都说要治病救人、无私奉献。”王大校鄙夷道,“什么见了鬼的蜜蜂一样辛辛苦苦酿蜜,为人类奉献,其实呢?”
“说这话的人真特么够无耻的,你特么去蜂房掏个蜂蜜不穿防蜂衣看看?那是无私奉献么?那是明抢!”
王大校说着说着,话语里面已经不知不觉带出脏字。
“咱就是干活的命,其实吧我觉还好。”邓朝洪劝道。
“干活无所谓,就是听不惯那些狗屁话。”王大校愤愤说道,“靠手艺挣点钱还得被人说三道四,这都哪跟哪。”
“墨教授,没别人了吧,我开始弄大闸蟹了?”饭店老板端着一个盆走进来,盆里面满满当当活的大闸蟹。
它们挣扎着,似乎知道自己的命运,想要虎口逃生。
但是,命运已经安排好了,由不得它们挣扎。
“就我们三个,开始吧。”墨教授笑了笑。
“你就说大闸蟹。”王大校愤世嫉俗的说道,“咱就特么像大闸蟹。”
“死前被人放在清水里饿上几天,排出废物,然后五大绑,被大刷子一顿刷,刷得遍体鳞伤,又被淋上白酒,撒上咸盐,放在屉上。
这都不算,仅仅是为了怕温差太大让蟹腿脱落,老板不会用沸水直接蒸,而会选择用凉水让大闸蟹在水开前忍受着折磨,又丝毫无法挣扎,就这样毫无尊严的死去。”
邓朝洪咽了口口水,“王大校,你别说了,我都让你给说饿了。再加上点陈醋,香哦。”
“哈哈哈。”墨教授尴尬的笑道,“不扯这个,老邓你帮了我们一个忙,今儿表示感谢啊。”
打开一瓶西凤,墨教授把酒倒满。
“老墨,那个叫吉翔的孩子真的会做手术?”
“嗯。”墨教授点了点头,“虽然理智上告诉我不可能,但这都是亲眼目睹的。缝合器下皮包环切手术,小吉医生5分钟一台,做的跟流水线似的。”
“啧啧,这是你们的招财童子啊。”邓朝洪听墨成规这么说,也有些羡慕。
5分钟一台,做手术跟流水线一样,这听起来像是神话。
可是他很清楚墨成规为人。
连赵院长家的公子来规培,上台感受一下的事儿他都躲的远远的,这人方正的很,极少说谎。
把手术做成流水线也不是没有,但那都是称霸一方的大牛人物,一个小小的规培生……
邓朝洪对骑着单车的吉翔满是兴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