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成说:“蓄谋。”
秦崇聿问:“叔叔觉得会是谁?”
“目前没有确定的人,所以不好说。”
“mica怎么样?李杰说mica也受伤了。”
秦成说:“不知道。”他不关心别人,别人也无需他的关心。
秦崇聿睨他一眼,“放松点,阿盛已经醒了。”
秦成没吱声,掏出一支烟噙在嘴里,准备点,却听秦崇聿说:“阿盛不喜欢我们抽烟,你难道忘了?”
烟最终没有点着,只是在嘴里噙着,良久秦成将烟丢在车窗外,然后从口袋里将价值不菲的定制烟盒掏出来,车子经过一个坐在路边的乞丐,他将烟盒准确无误地扔到了那乞丐跟前的铁碗中,“不抽了,以后再不碰这玩意儿。”
只要是她不喜欢的,他以后都戒掉,比如抽烟,比如喝酒。
秦崇聿从后视镜里看到那乞丐捡起烟盒,打开看了看,然后看向他的车子,脸上是受宠若惊的表情,“那么贵丢了不觉得可惜?”他故意说。
秦成轻笑一下,“物尽所用,无所用的时候留着只会是累赘,索性丢掉,兴许有人捡到还能因此而生活有所改变,我岂不做了件善事?”
“你能保证不是做了件恶事?”秦崇聿睨了眼后视镜,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秦成望去,只见刚才他丢掉烟盒的地方,有三个衣服破烂的男人正在撕扯,也许,他真做了件恶事。
“你觉得这事是冲着阿盛来的,还是mica?”到了便利超市外,秦崇聿熄灭车子,随口问了句。
秦成还在为丢烟盒的事懊恼,等反应过来的时候,秦崇聿已经下了车,他也连忙下去,跟上他,说:“我看了监控,应该是阿盛,当时mica在前车门的位置,阿盛在后车门,车子在冲过来的时候有一个方向调整,撞向了车后身。”
蓄谋,冲着阿盛而来,秦崇聿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这件事到底会跟谁有关联?
“开车的人身份查清楚了吗?”他问。
“查了,叫王大雷,一个月前抢劫罪刑满释放,入狱前有个妻子,在他入狱后妻子就带着两岁的儿子改嫁了,老家还有个七十岁的老母,因为他入狱十年,老太太哭瞎了双眼,由当地村委安排人轮流照顾。”
“王大雷出狱后这一个月跟哪些人接触过,查了吗?”
“这个正在查。”
秦崇聿看了眼这个叔叔,无论何时他总是能在慌乱中理智,知道自己第一时间该做什么,也许秦氏交给他来管理,就不会出现现在的状况了。
“叔叔日后打算是留在j州还是去南方?”
秦成不明深意,看了他一会儿,说:“大概会留下,你知道,既然她还活着,我就不会离她太远。”
若换做是端木离或者别的男人说出这样的话,秦崇聿一定会毫不犹豫的给他一拳,但此时身边这个男人是跟自己从小一起长大,自己和阿盛叫做叔叔的男人。他对阿盛的爱丝毫不亚于自己,只是在经年交错的时光里,他把这份爱给藏了起来,把爱阿盛的权利让给了自己,他不会越雷池半步,所以自己又有什么资格阻止他的守护?
“还是留下吧,你看,我现在也没有精力管理秦氏了,而我原本也不是做管理的那块料--”
“秦氏那个烂摊子你自己收拾,少拉我蹚浑水。”还没等秦崇聿说完,秦成就已经毫不留情的拒绝了他的“好意”。
“那我问你,你是不是秦家的人?”
“不是,我是收养的,这我很清楚。”
“那你是不是姓秦?”
“天下姓秦的人很多。”
秦崇聿咬牙切齿,索性说:“反正我不管,秦氏你管也得管,不管也得管,当然,如果你想看着秦氏在我手里毁掉的话,你可以不管。”
秦成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毁了也是你们秦家的,与我何干?”
“你--”
秦崇聿气得想揍人,抓起一把芹菜塞在他的怀里,“一会儿你付账!”
“没问题,你要是养不起他们母子三人我来养。”
“秦成!”秦崇聿气得不轻,“你自己买菜,我回去了!”说完当真自个走了。
秦成也不叫他,他走了他一个人清静,精心挑选,半个小时后他也离开便利店。
以为秦崇聿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有良心。
秦成坐进车子,记起了一件事,“崇聿,阿盛有没有跟你说赵兰找过她。”
秦崇聿皱眉,“我妈找阿盛?什么时候?她没跟我说?”
“就是阿盛跟唐乙宁出去逛街的那天下午,我要跟她一起,她没让我去。”
那天下午秘书说她去公司找他,在会议室外站了一阵子后离开,之后也没给他打电话,当时他也没多想,现在想想,她的举动有些反常啊,“阿盛有没有跟你说我妈找她什么事?”
“我问了,她没跟我说,就说没什么事,可我觉得不应该没事,你妈是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她一直都不喜欢阿盛,不可能无缘无故找阿盛。”
秦崇聿想了一会儿,想起上次安安的事,他的眼眸顿时沉暗,如果这件事真是她做的,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像上次那样饶了她,即便她是他的母亲!
没有人可以伤害他的阿盛,亲生父母都不可以!
“这件事我会查清楚。”在这样一个下午,秦崇聿的目光是冰冷慑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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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建勇在傍晚的时候以医生的身份进入了重度监护室,此时余生已经醒来。
“你是谁?”她问。
余建勇只是微愣了一下,便恢复了正常,许是事先就料到了这样的一个结果,“除了不认识我,现在你脑子里能记起来的人是谁?”
余生看着他,转动着眼睛想着,一个个名字从口中溢出,“秦崇聿,安安,叔叔,小离子,小存……”
“叔叔是谁?”余建勇问。
余生没有犹豫,说出一个名字,“秦成。”
余建勇的脸色当即暗沉,眸间尽是冷漠,“还有吗?”
“父亲。”
余建勇的脸色终于在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转阴为晴,“只是知道名字,样子还有印象吗?”
余生闭上眼,一阵子后她睁开,“不记得了,你是谁?”她又问。
“父亲。”余建勇回答。
“父亲?”余生目光锁视着他,原来父亲是这个样子,可她一点都想不起来了,这里是医院她知道,而且还知道自己浑身很疼不能动弹,之前进来了一个男人,像是秦崇聿,老的秦崇聿。
余建勇给她做了个简单的检查,“你现在是记忆中断,有些事情暂时忘记了,过段时间就好了,没有伤到大脑。”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在医院?”
“你出车祸了,所以住进了医院。”
车祸?余生的眼前闪过一些支离破碎的画面,她看不清楚,但看到了血,鲜红鲜红的血,好多好多。
“你多大了记得吗?”余建勇问。
“十岁……不对,不对,十二岁。”
余建勇挠了下脸,问:“安安是谁?”
“安安……”余生眯起眼睛,“好像是我儿子,他问我叫妈妈,可我才十二岁怎么就有儿子了?是不是我跟秦崇聿的儿子啊?”
余建勇的脸色明显的不悦,记忆中断怎么就没忘了秦崇聿呢?
“不是,安安是你收养的孩子。”
“哦。”余生看起来有些失望,喃喃自语,“怎么就不是我跟秦崇聿的儿子呢?怎么就不是呢?”
“安安怎么不是我跟阿盛的儿子?嗯?”秦崇聿走进来,眼睛扫了眼身穿医生服的余建勇,眸光寒冷,待来到余生的身边看着她的时候目光温良柔和,“阿盛饿不饿?想不想喝鱼汤?”
余生欣喜地看着他,终于将眼前这个男人跟记忆中的那个人重合,她惊喜地叫道:“你是秦崇聿!”
“我的阿盛真聪明!”俯身在她的眉心吻下,男人低低的笑了,温热的指腹轻轻抚摸她没有受伤的脸蛋儿,“要不要喝鱼汤?我亲手熬的。”
“要!”
“真乖,那要不要看看安安?我们的儿子。”
“我跟你真有儿子吗?”余生问,她还在纠结自己才十二岁怎么就生孩子了呢?
秦崇聿眉头微皱,却只是一瞬便舒展,她记忆中断,他听到了她跟余建勇的对话。
其实,从余建勇的身影出现在走廊开始他就知道是他,不想拆穿他就是想看看他进去后想干什么,还好听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而余建勇也没有做出不该做的事否则他绝对不会让他站着走出这监护室。
他微笑着点头,“对啊,有儿子,一会儿带他进来让你看看。”
余生很高兴,“好啊,好啊!”
“真乖!”秦崇聿再次在她眉心落下一个吻,直起身,看余建勇还站着没动,他的脸色瞬间又覆盖了一层冷意,“还不走吗?想被请走?”
余建勇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中号的白色药瓶,“每天按时让她吃下。”
秦崇聿没有接,“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因为你别无选择。”余建勇将药瓶塞他手里,走出监护室,到了外面,他漠然地扫了一眼站在门口的黑衣保镖,毫无惧色。
“让他走。”秦崇聿说。
余建勇离开后,秦崇聿这才低头看着手中的药瓶,这次上面贴了服用说明,上午8点到9点之间早饭后服用,每日一粒,温水服用,不可间断。
取出一粒递给保镖,“拿去化验成分。”
“用不用派人跟着余建勇?”李杰问。
“不用。”余建勇既然敢出来,就不会再躲藏,这是一只老谋深算的狐狸,想要抓住他没那么容易,除非他自己送上门,但送上门的未必你就真能抓得住。
余平安来到监护室,秦崇聿跟在后面手里端着一碗鱼汤。
“妈妈。”余平安来到余生身边,伸出小手抚摸着她额头上的白色纱布,“疼吗?”
余生静静地凝视着他,良久问:“你就是安安?”
“是的妈妈,我是安安。”在进来前秦崇聿大概跟他讲了一下余生现在的状况,所以在余生问他是安安的时候他没有不解和惊讶,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只要妈妈活着,就算是妈妈忘了他,他也不会那么难过,他俯身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妈妈,你要快快好起来。”
余生盯着他被缠着的头,黛眉皱起,“你的头怎么了?”
“跟妈妈一样,受伤了,不过安安现在已经不疼了,妈妈你疼不疼?”
“妈妈也不疼。”余生发现,她很喜欢这个是她儿子的孩子,“你多大了?”
“四岁。”
余生皱眉,四岁?她八岁就生了他吗?八岁,还没来月经吧?怎么会这样?她看向秦崇聿,“我到底多大了?”
“二十八。”
“二十八……不是十二吗?可我明明记得我十二,让我想想……”余生闭上了眼睛。
秦崇聿和余平安站在旁边等了她好一阵子也没见她睁开眼,叫她时才发现她竟然睡着了!
“爸爸,妈妈会不会有事?”余平安一脸的担忧。
“不会,妈妈只是在睡觉,走吧,我们去吃饭,不打扰妈妈睡觉。”
“嗯。”
离开监护室余平安对门口守着的保镖说:“叔叔,请你们一定要保护好我妈妈。”
秦崇聿揉了下他的头顶,“他们会的,儿子。”
“是吗?”谁料余平安却睨了他一眼,直接将质疑上升到了不满,“会,还让妈妈受伤?如果是我,直接就换掉他们!”
几个保镖顿时脊背渗出一层冷汗,这个小少爷,简直比他老爹还狠!
秦崇聿:“……”良久,他扫了眼站得笔直的几个人,“听到了吗?这是你们的最后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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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雨大了一些,打在玻璃上汇成溪流,一条条蜿蜒下滑。
男人立在窗前,许久没有说话。
女人靠在床头,脸色虽苍白,但看起来精神还算可以,她冷凝着窗边的男人,质问:“你为什么要骗我?”
他没有应她,良久他转过身,“这重要吗?”
“重要!”怎能不重要?在他心里她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女人?到底有多卑贱才会让他觉得只要是跟他长得相像的男人她都可以脱光了跟他睡觉。
房间里,空气有些沉闷,大概是外面下雨窗户紧闭的缘故。
“你累了,需要好好休息。”出口竟是这样一句,mica想笑,可眼睛却酸胀得难受,“如果阿盛不告诉我,你当真就打算让我怀上你的孩子?左阳,你太高估自己了!你以为我还像以前那样离开你就不能生活了吗?你错了!那个mica已经死了!如今活着的是一个懂得如何去爱自己的mica,不再是那个作茧自缚的愚蠢女人!”
左阳背对着mica,在她看不到的地方,他的眼中是伤痛,是隐忍,脸上竟是她从来都不曾见过的悲伤和挫败,但说出的话,却依然清冷得毫无温度,甚至还带着浓浓的嘲讽,“如此最好,这世上没有谁离开谁会活不下去,你能这么做我感到很开心。你放心,我不会再打扰你的生活,因为从下周开始我跟我太太就要为孕育我们的孩子而做准备了,等孩子出生后我还要学着如何做一个好父亲,祝你也早日找到你的幸福,争取在四十岁之前把自己嫁出去,女人过了四十岁再想把自己嫁出去就很难了。”
像是有人拿着一把锤子,将锋利的铁钉敲入她的骨髓,那种痛,足以让她刻骨铭心,永生难忘!爱情她从来不敢再奢望,多年前从他消失的时候开始,她就知道,从今以后她只能远观,爱情与她再无关联。
“祝你幸福。”努力让自己表现得无所谓,再无所谓,可说出的话还是带着哭意,为了掩饰自己的狼狈,mica翻身躺下,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左阳什么时候离开的她不知道,只知道她醒来已经是第二天了。
晨光照在室内,今天是一个晴天。
mica坐起身,却觉得周身寒冷,犹如寒冬腊月,冻得她瑟瑟发抖。
这时候门从外面推开,男人沉稳的脚步声在耳畔响起,是那么熟悉的声音,只是一声她便知道是谁,是他,她日思夜想爱了那么多年的男人,从少女一直等到了如今人老珠黄。
“怎么了?不舒服?”左阳将早饭放在桌上,在床边坐下,伸手将浑身颤抖的女人抱在怀里,她的颤抖令他心疼可又带着一丝喜悦,“傻女人,你以为你说几句话我就会走了吗?除非我不要你,否则你是休想将我甩掉的。”
他一向如此的狂妄,无论在对待下属抑或是她,从来没有他想要而得不到的,只有他不要的。
mica不敢看他,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睁开,就这样靠在他的怀里,鼻息间呼入他的味道,熟悉得令她这辈子都无法忘掉的味道。
左阳低头看她,捧起她的脸,强迫她看着自己,他说:“小乖现在回答我,你想跟我要个孩子吗?”
mica使劲地闭着眼,就连嘴唇都用力的抿着,那样子像是在挣扎抵抗。
左阳低低地笑了起来,额头,有男人温热的唇落下,“真像个孩子,好了,赶紧吃饭。”
良久,室内没有了声音,mica缓缓睁开眼睛,周围哪里还有男人的踪影,若不是放在桌上的粥还在冒着热气提醒着他刚刚来过,她真的觉得刚才只是一场梦,梦里,他来了又走。
端起桌上的粥尝了一口,真甜,她笑了,像桌上盛开的玫瑰。
那束玫瑰,是他买的吗?送她的吗?记忆里,他从来没有送过她玫瑰。
这个清晨似乎有些不一样。
那晚的车祸mica算是个奇迹,虽然她被撞飞落在医院的大门内,但除了膝盖和胳膊的擦伤外,她的身上没有别处再受伤,但正是这样,却让她无比的自责,她怪自己,若不是去找阿盛,她也就不会出事。
喝进嘴里的粥突然间没了甜味,甚至还开始发苦。
她放下粥碗,从床上下来,打算出去,刚一拉开门,楼下客厅里有声音传入耳朵--
“查清楚了,王大雷在出事前曾跟夫人见过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