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何氏却匆匆的站了起来,看向沈秋河的时候,满眼都是失望。
原本要追出去的沈秋河,最终还是立在了屋檐下。
腊八节的当晚,又飘起了雪,今年果真是冷冬。
“主子,解大人求见。”王四从外头进来,看着沈秋河立于风雪之中,便是连禀报的声音都低了下来。
沈秋河收回视线,拽了拽身上的衣衫,随即交代,“请。”
天色已晚,此刻沈秋河又让人多点烛火,烛台在能摆的地方,全都摆满了,一瞬间屋子里头亮如白昼。
可到底天冷,沈秋河让人温了酒,在这等着解侍郎。
“沈大人。”很快解侍郎被人带来了,一进来便对着沈秋河抱拳。
一身白色的狐裘大衣,显得富贵中又带了几分女气,夹着了外面的风雪,卷进来了一股子寒气。
桌子上的烛火,轻轻的摇曳。
沈秋河坐在主位上,那一瞬间脸色晦暗不明。待烛火平稳,他同往常一样面上不喜不悲,轻轻点头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示意解大人入坐。
下头的人随即端上了茶水,王四很自然的立于沈秋河的身后。
解侍郎搓了搓手,“这么晚过来,没扰了沈大人吧?”面上挂着谄媚的笑容。
沈秋河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解大人言重了,这么晚了我自然不会再忙公务了。”
解侍郎讪讪的一笑,“说的是说的是,我这也是得空了,家中夫人姨娘都聚在一起闲聊,这女人就是爱吵吵,也不让人清静,大过节的我这才出来,想着沈大人还未成亲,想来没有这般恼人的事。”
沈秋河转扳指的手一停,慢慢的侧头看向解侍郎,唇轻轻的勾了起来,“解大人好福气。”
解侍郎干笑了一声,却也明白沈秋河对这个话题不感兴趣,随即左右瞧了一眼,即便是有椅子束缚他也挪动不了多少,可还是往沈秋河这边凑了凑,“我今个听了一个稀奇的事。”
随即往南边指了指,“听说,那边不顺当。”
沈秋河猛的一抬头,“怎么现在,户部也关心案子的进展了?”
解侍郎惊觉的这话不对,身子随即往后挪了挪,那挺着的大肚子上的肉好像也晃了晃,“也不是,您也知道户部多跟下头打交道,偶尔也能听上一两句闲话来。”
说完啧啧了两声,“到底是年轻人不懂事,着急立功,这案子即便刑部不管那也该大理寺处理,他一个兵部的人不知深浅的冒头,太急功近利了。”
一边说着还一边看沈秋河的表情,看沈秋河听了这话面色微边,随即又继续说道,“一代新人换旧人原也是没错的,可是年轻人到底只有冲劲没有经过历练不够稳重。若这案子交在沈大人手里,想来早就办成了。”
沈秋河脸色微缓随即笑了起来,“解大人这话何意?莫不是我要与跟后生相争不成?”
解侍郎随即摆手,“沈大人误会了,沈大人少年有为,年纪轻轻便官居要位,又是东宫近臣,即便是给褚家小子十年时间也不会有沈大人现在的成就。只是,沈大人没有争的心思,可不代表旁人没有。”
说完后,左右的瞧了瞧,“沈大人借一步说话?”
沈秋河抬手,示意赵四领着人全都下去。
待左右的人都离开,解侍郎才小声的说道,“下官可听说褚家差点跟宁顺候府结了亲家。”
褚翰引当时那是眉目间都是喜色,去户部的时候都是满脸的笑容,即便没有明说,可大家都看出来,褚翰引那是好事将近了,可到后头却突然愁眉苦脸了。
解侍郎说完又小声的嘀咕了句,说是褚翰引的名字如今怕还在侯府夫人的妆奁盒子里放着。
沈秋河神情微动,他也是听闻褚翰引似乎欢喜的厉害,先下手为强,现在看来也并非自己的臆想,眼神微转,随即说道,“不想,解侍郎对侯府也能这般了解,前些日子的事,莫不是也是故意透露给侯府的?”
被沈秋河说到痛处,解侍郎尴尬的笑了笑,“下官哪有这本事,人家状元的府邸自然是有人层层把守。”
也就是说,这消息是从褚家得来的。
沈秋河拍手让人进来,“多谢解大人前来相告,这人情我自先记着。”
解侍郎面上自是欢喜,“沈大人这话就见外了,你我同为朝廷效力,自然该彼此帮扶。”
瞧着时辰也不早了,解侍郎随即站了起来,赶紧回自己的府邸。
待人走后,沈秋河随即进到屋子,提笔又写了个人名,让人即可送到东宫。如此看来,褚翰引跟前也有不可信的人。
如若今日定下的人,择日启程怕是还没等着到呢,褚翰引便出事了。
所以,今日晚上必须提前安排让人前去相救,哪怕,不合规矩。
王四看着事态严重,随即安排人去送信。
再回来的时候,沈秋河坐在椅子上,喝着原本是给解侍郎准备的酒,“主子,您这是心里不痛快,那何必参合此事?”
尽人事听天命,沈秋河已经为了这个案子费尽心思了,褚翰引若是不能活着回来,那只能算他倒霉。
沈秋河哼了一声,“参合?我瞧着有人巴不得我动手杀了褚翰引!”
户部同下九流打交道,消息灵通,解侍郎对侯府怀恨在心,可却拿侯府没有法子,便将主意打在了褚家。
让沈秋河去报复他们,毕竟男人嘛,无关乎爱不爱,属于自己的东西,总不想让旁人碰了,尤其是越是有能力的男人,越有这种想法。
解侍郎到底为官多年,人性这东西颇有他自己的见地,这次过来,怕就是以为一定会得逞。
沈秋河端着酒杯抿了一口,“你说,如若褚翰引真的出事了,她会怎么想?”
王四撇了撇嘴,“这也是没法子的事,主子您又不是神人。”怎能算的这么透彻?
沈秋河摇了摇头,“如若姓解的没上门,或许这借口不错,可若是让她知道,今日姓解的这么晚过来,不可能不起疑。毕竟,她的见识可不同寻常妇人一般。”
毕竟,那是一个一开始就敢戏耍官差的人,瞧着柔柔弱弱的,定力谋力自是不差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