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兄,这是蒸胡饼,中间有羊肉葱白造的馅,以豉汁、芝麻和盐熬熟,算是我家中厨子的拿手绝活。
我平日里便最为喜爱,你一定要尝尝……”
孟修远见此一幕,心中那一直以来的疑惑愈盛,索性不做遮掩,向李世民道:
“李公子,我有一事不解,想向你请教,还请莫怪我失礼。”
“孟兄请说便是。”李世民当即点了点头,面色自如。
孟修远放下手中筷子,对李世民直言道
“我相信李公子平日里定是个礼贤下士、广交朋友之人。
只是即便如此,咱们萍水相逢之间,李兄竟未免也太看重了我一些。
请问李公子,这是为什么呢?”
李世民闻得孟修远此言,并没有显出奇怪、不悦之色,反倒又点了点头,好似十分欣赏孟修远的诚恳态度,当即出言反问道:
“若叫孟兄自己来猜,你觉得,我李世民究竟为何会如此看重孟兄你呢?”
孟修远沉吟片刻,开口答道:
“我江湖散人一个,无权无势,也就一身武艺还算过得去。
可若以此而论,李公子全然没有必要因为我,去得罪那武林霸主阴癸派。
我向来不愿揣度别人,可是实在是没有说得通的理由。
就逻辑而论,李公子恐怕是听信了江湖传言,想从我这得到‘杨公宝库’的消息吧……”
李世民闻言当即哈哈一笑,朝孟修远开口道:
“在下谢过孟兄的坦白,不过孟兄终究是小瞧了我李世民。
杨公宝藏此刻听来,确实十分诱人。
不过我之所以要结交孟兄,若非说是为了利益,却也只是因为你这个人本身的价值而已……”
说话间,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而后才颇为豪爽地接着道:
“阴癸派这般庞然大物,江湖之中无不谈之色变。
便是最为厉害的帮派,也绝不敢随意得罪他们。
孟兄孤身一人、无依无靠,只因路见不平,便向单小姐拔刀相助,斩杀那魔道妖人。
这般绝世武功,江湖上许是尚有些人能够匹敌。
可这般侠心义胆,在这乱世之中,却让人难以想象。
我李世民愿意以真心诚意结交孟兄,便是觉得,似你这般的侠士,才是关键之时最能放心依靠的人。
孟兄这样的朋友,用多少钱、出多少力,都换不来的……”
孟修远闻言一愣,朝李世民脸上看去,却见其满是真心诚意,不似在虚伪撒谎。
于此时,他算是又一次见识到了这位千古一帝的不同寻常之处。
默然片刻,孟修远只缓缓又拿起了筷子,夹起李世民刚才殷勤送上的那块胡饼咬了一口,而后微笑出声道:
“李公子所言不虚,你家厨子手艺确实不错,快及得上我了。
日后有机会,我许是要多来蹭你几顿饭。”
……
这一夜,孟修远和李世民饮酒饮到很晚,随后就睡在了这李阀船上的客房里,没有离开。
待日上三竿之时,他才起身,门外便有丫鬟听见动静进来侍候。
孟修远不习惯这般服侍,只向他们问清了李世民的位置,便当即挥散了她们。
功夫练至孟修远此时,已几乎可算是清净无尘,他没有洗漱,便径直走向会客厅,想着和李世民打个招呼便离开。
可就在他经过一处船舱走廊之时,却突地隐约听到了李世民和李秀宁两人在屋中的对话。
李秀宁声音轻柔,带着一股关心:
“二哥你最好还是不要劝爹了,他对朝廷一向忠心耿耿,端叔苦劝多时,他还不是半句都不肯听吗?”
李世民声音苦恼,不似昨夜和孟修远喝酒时那么爽朗:
“爹最割舍不下就是和独孤家的关系,却不知独孤峰老奸巨猾,视我们如眼中芒刺。
现在天下纷乱,万民怨怒,突厥人又虎视眈眈,隋朝再无可为。
而我们坐拥太原,兵源充足,粮草之丰,可用十年八载。现在鹰扬派刘武周和梁师都北连突厥,起兵反隋,先后攻陷楼阑和定襄,只要再破雁门,我们太原便是首当其冲,爹若再举棋不定,最后只会被那昏君所累,舟覆人亡。”
李秀宁接着柔声道:“那你有和大哥商量吗?”
“也不知说过多少次了。他都想不出办法。爹顽固起来是什么样子,你又怎的不知。”李世民沉声道。
“不若我们由东溟夫人入手,爹最听她的话了。唉,若非娘过了身,由她劝爹就最好了。”
李秀宁依旧声音温柔,话说到一半声音稍顿,才又接着道:
“对了,二哥你不是说,你昨夜带回来的那位孟公子有大恩于东溟派么?
那‘东溟公主’一大早便找上船来,就为了面见这位孟公子,显然是对他的恩情颇为在意。
若是求得他替咱们出口,一定是能劝说得东溟夫人。”
“秀宁你说得对,孟兄若愿开口,一定能帮得上咱们。
他为人侠义,我若真心求他,想来应该能成……”
孟修远听到此处便没有再听下去,径直继续沿着船舱走廊静声走去。
不管这真是巧合,亦或者是李世民委婉的试探恳求,对他来讲都没什么太大区别。
半个时辰之后,待李世民来到会客厅,却见仍只是单婉晶一人坐在那里安静喝茶。
“孟兄至今还未起么?”
李世民见状,下意识地转身往身旁侍女问道。
“不,孟公子已经走了……”
未待侍女说话,单婉晶便抢先一步说道。
李世民闻言眉头微皱,正要向单婉晶了解情况,却听其又接着淡然道:
“世民兄,你放心,孟公子临走之前都已经向我交代过。
你的事,我一定替你办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