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胡红杏送回了家,胡小萌像一个孩子一样跑了出去,正好迎上了那个货郎!
手里捏了两铜板,站在了他的面前。
货郎姓张,长年油走在福安县各个村子之间!
“胡家丫头,上次你不是说那个绑头发的绫子你稀罕吗,这次我带了来,要不要跟你娘说说……”
张货郎便将一条粉红的绫子拿了出来,胡小萌差一点乐抽了,哎呀,虽然这色挺好看的,可要是真绑自己头上,噗,怎么有一种天山童姥的赶脚!
不过,相信小四会稀罕!
“嗯,我要!”胡小萌一边说一边将两铜板递给了他,“我娘下地去了,知道你今天会来,就给了我钱,不过,我娘还让我问你,上次你带来的那种木簪还有吗?”
这不是张春枝让问的,到是胡小萌原身的记忆。
从最开始的迷迷糊糊到现在清清楚楚,反而让胡小萌有的时候觉得自己其实就是原来的胡小,似乎就是做了一个到异世转一圈的梦而以!
那木簪也不是什么贵重物,就是那次他来的时候,就剩两支了,别人买去一枝,张春枝就将最后那个拿到了手里,很稀罕却又犹豫着,毕竟是要钱的,结果三婶子刚从家里借了钱出去,倒是将那簪子给抢去了!
张春枝便一直念叨着!
“哦,那种木簪一直都没有,不过,你看这个可以吗?”张货郎拿了一枝铜簪,胡小萌便摇了头。
这玩意,要么咱就是穷人家,买根木的,要么咱就真有钱,带金带银,这铜的,会掉锈不说,还很重,这色泽也不好看!
他叹了一口气,“那好吧,那木簪我会再留意的。唉,天越来越热了,大家都下地干活去了……”
张货郎便将担子提起来了,走到一边的树下坐了下去!
只要到了农忙他的生意便一落千丈了,唉!
“农忙的季节嘛,当然都下地去了。不过,有个差事给你做,还有银子赚,你要不要做一下?”胡小萌便坐到了他的旁边,笑呵呵的说道,只是她的眼睛里却闪冷光!
“什么事?”张货郎看着她笑了一下,这丫头是不是听说书的听多了?
胡小萌却是扔了半吊钱给她,五十纹!
之前,胡小萌以为这钱很多,后来才弄明白,一大吊是一千纹,等于一两银子,之前问胡铁柱,他说半吊,其实是指小吊的!那个时候刚来,也没研究明白这里银钱的概念,现在才算是有点通路了!
“拿着这些去一趟古城村,就去那老石家门口,你就嚷嚷着石安平被抓进了大牢,直到看到杜十月为止,就说是城里人托你捎回的口信!”
“这这这……”张货郎都有点傻了,这丫头是不是从家里偷的钱?
“你那是什么眼神?这钱是正儿八经来的,我爹我娘都知道的,不然,我上哪给你这么多!”
胡小萌瞪了他一眼,随后捡了个树枝在地上画圈圈!“诶,你现在一天也赚不上这五十个大子吧?如今只是跑趟腿,还可以早些收工回家多好!”
张货郎那叫一个心动啊,毕竟没人会嫌钱烫手!可关键是这丫头是胡铁柱的丫头,你说这要是旁人,他拿着也就跑了,可胡铁柱那人吧,他为人极好,他若是拿了,总觉得这良心上有点难安!
“丫头啊,你爹赚钱不容易,要不,我,我就拿你十纹吧,我就给你走一趟……”
“这钱你就安心拿着吧,保证我爹我娘不会怪你。你呢,也当是帮个忙啊,因为那石安平是真的进了大牢!”
胡小萌自是知道他纠结在哪!
所以,向他保证着!
张货郎咬咬牙,真拿?看着那丫头一脸的真诚,那就拿了!反正大不了,这半年他不来这梨树屯了!
“行,我这就去!”
“嗯,当然了,你要是不把这消息捎给杜十月,相信我抓到你的时候,指定没有你的好果子吃!”
胡小萌笑眯了眼,那张货郎心里便是一突,哎呀,今儿是遇上鬼了吗,这丫头,这丫头有点吓人!
他点了头,挑着他的担子要走,想了想又站住了,“丫头,有件事,我想你们家听了应该会很高兴……”
“什么?”
“那个,我其实是从古城村过来的,我听说,那杜十月最近些日子挺忙的,那老石家天天迎来送往挺多男人,而且石子光那银子一点不在乎,听说在城里吃喝嫖赌的……”
常年油走在几个村子的人,几乎跟各村里的人都挺熟悉的,更不要说,石子光他们家做事一向不要脸,想不知道也难!
“咳咳咳!!你是说,那杜十月被逼着接客?赚钱来养活老石家那对恶心的母子?”
胡小萌差一点呛到,哎玛,那娘俩还能不能再恶心点呢!
不过,想也是,杜十月在老石子白吃白喝了这么多年,又白给她养了个儿子,如今东窗事发,以那对母子睚眦必报的心性,能饶了那杜十月才怪!
现如今大姑不在家,老石家想生存,她杜十月便得出力!只是,这力出的,估计那杜十月的裤子都穿不上了吧……
胡小萌在神游,张货郎已挑着担子走远了!
等胡小萌从臆想中回过神来,都快到晌午。
赶紧跑几步回了家,小脸通红的,看着胡红杏在灶间做饭,拉了她回了屋子,“大姑,老爹,告诉你们一件事……”
“慢慢说,看你喘的……我去给你倒水……”胡红杏抚了抚她的背便将桌子上的水往碗里倒去。
“那个,我听说,杜十月在老石家被逼着接客赚钱呢……”
“咣当!”胡红杏刚端起来的水碗便摔到了地上!
“丫头,你听谁说的?”胡铁柱撇了他姐一眼,希望她看的清一些!
“张货郎说的。因为我给了他半吊钱,让他去给杜十月送信,说石安平进大牢了,他告诉我的,他说老石家现在天天迎来送往的全是各种各样的男人,还有那石子光就在城里天酒地,吃喝嫖赌……大姑你今天遇上他,他跟你要银子,估计是他赌光了吧?”
听着这话,胡红杏却是生生的打了冷战,如果自己回了那个家,会不会……
她不敢再想,只是不明白为什么侄女要给那杜十月送信?
胡小萌接着道,“其实呢,我只是想要杜十月跟他们家闹翻而以,你们想啊,那是她儿子,她能就这么让她儿子进了大牢吗,她自然会想办法去各处油走,说不定,还就找到石安平的亲爹了,相信,石子光那脑袋上的绿毛都长到脚了,不过,我没有想到他根本不在乎,也许是因为她是妾?可也不向,毕竟那石家母子都稀罕钱,万一喜欢上了这条路,等我大姑回了家……”
“小小小,你别说……”胡红杏嘴都跟着直哆嗦!
吓的!
胡小萌心里偷笑,以胡红杏的性子,打死她,她也不可能跟石子光和离的,只是现如今有这么一出,那可就不一样了!
只是胡铁柱的眉头却是一直没有松开,“大姐,现在小让人捎了信回去,想必那杜十月一定会跑,那我就有些担心,万一那石子光来哄你了咋办?别的几句好话被他哄回了家,咱们被打不要紧,可若是被他逼着做了那皮肉生意……”
“不要不要,我不要回去,我就是去做姑子我也不要去做那皮肉生意!”胡红杏额头上都见汗了!足见她是真的吓的不轻!
胡铁柱又道,“可是大姐,在名义上,你还是他的媳妇,他来接你回家,你不回,总归是说不过去的……”
胡小萌突然发现,她老爹似乎也不是真的那么白莲啊,原来他也有脑子!
胡红杏自然明白胡铁柱的话,可就是因为明白所以啊,她才更加害怕,这都快穿上单衣的天了,她却感觉到了阵阵的寒意,忍不住的双手在胳膊上来回搓着!
“大姐,我跟县里镖局的当家的还算是熟,不然,咱们求他帮帮忙,咱们跟他和离了吧!”
胡小萌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胡铁柱会赞成胡红杏和离。
毕竟,古人的脑子里有个强烈的意识就是一女不侍二夫!
若是丈夫死了,你就是守活寡住在婆家,也没有人说你一个不字,而这就是所谓的烈女,像白素衣那样的。
如果你想改嫁,那就跟被夫家退货的女人一样,被人在背后戳脊梁骨,实在受不了了,要么你出家当姑子,要么你一尺白绫自尽了事。
而这就是封建思想下,女人们的可悲之处!
所以胡红杏她不想回家被逼着接客,可是和离,她也没有那个勇气。而这两个字,这两日常常出现在她的耳边,她默了,慢慢的起身走出卧房去了灶间继续做饭……
胡小萌肩膀一动,“老爹,你怎么会赞成大姑和离,那样大姑的后半生怎么办?更不要说会被人在背后说闲话的。”
胡铁柱叹了一下,眼睛便红了!
“小啊,你大姑命苦,本来应该有一个好姻缘,可惜却是折了……”
胡小萌便愣了一下,“为什么呢?”
胡铁住大喘了一口气,才开口说了起来。
当年十六岁的胡红杏,跟里长家十五岁的儿子王长远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只是差在郭氏最后点头的份上,结果却是出了差子。
那天王长远进了深山运气好,打了头野猪回来,屯子里一下就轰动了,自然的里长家里便请了客。
可是郭氏很生气,因为王长远送到家里的肉很少。可是她也不想一想,一村子人吃一头猪,能给留她下几块肉已经不容易了,她却还在挑三捡四,这块小了、这块肥了、这块太瘦……
所以,更不要说给王长远好脸色看了,还总是念叨着说谁家谁家上.门来提亲了,谁家谁家拿了多少多少的聘礼!
王长远自然是急了,那哪行啊,便求了郭氏,说他一定打一头又肥又大的野猪,求她别将红杏许给别人!
之后王长远便跑进了山里。
胡家老爷子就是一老好人,他哪里能放心让他一人去,便跟了上去,结果野猪没遇上,却是碰上了狼群。
王长远是豁出命了将胡老爹推了出去,可是自己却被狼群围住,摔到了山底下,当场毙命!
结果里长家里白发人送了黑发人,胡老爷子又因此摔断了一双腿,至今还躺在炕上呢!
那个时候,一是胡红杏伤心,再一个也是因为没有钱给胡老爷子医腿,正巧石家上.门提亲,郭氏便应下了,自然的,就像是老石太太嚷嚷的,她拿了二两银子!
所以那可怜的胡红杏就被那个毫无人性的娘给卖了!
连王长远那头七都没过!
胡红杏如行尸走肉,而她又是长姐,一直照顾着几个弟,所以就算是比她小一岁的大弟弟胡铁汉,也一向依懒着她。
更不要说石家的名声并不好,胡铁汉死求活求不要她嫁,可是胡红杏就像一个死人一样无动于衷,哪怕那天大雨一直下个停,胡铁汉就那么在大雨里整整跪了*,可第二天,她还是上了轿,她嫁了!
胡铁汉为此一病不起,病好了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从此对胡红杏不提不念,像不认识这么一个人一样!
听完胡铁柱的话,胡小萌心道,这一切怪谁,还不是郭氏的自私!
她对自己的女儿都这么冷血,也难怪不待见自己几个孙女了!
现在想一想那天在家里撒泼,见了里长有些怕,估计心里也有内疚在吧!
眉头微蹙,“那大姑后来是怎么活过来的?”
“唉,后来是因为你大姑怀孕了,才想通了……只是可惜了,那孩子没能活下来啊……”胡铁柱叹了一下,“唉,你大姑命苦啊,我就在想,若是她离了那老石家,我们家也不差她一口饭吃你说是不是……”
“老爹,这事你便不用操心了,现在只要我大姑她肯点头,便马上就能跟石子光和离!”胡小萌便将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胡铁柱。
胡铁柱两眼通红,“要是有县太爷做主,那就是在好不过了……”
“咣当……哗啦啦……”
这父女两个在说话,却听到灶间传来了声音,胡小萌忙跑了过去。
而炕上,胡铁柱将便手放在小六的身上,以防止她受惊!
这娃子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天一天也没个叫声,要不是她饿了拉了会叫上两声,大多时候,都被大家给忽略了!
没办法,太安静了!
胡小萌跑过去,却看到胡红杏一身是水,想起来,却因为地上滑,反而又摔了下去。
裤子上更是染上了几块红色。
“大姑……”
胡小萌忙上前,托起她一侧的胳膊,另一边,她扶着案板,这才站了起来。
“这条腿啊,真真是做什么也不成了……”
胡红杏懊恼的在她那条残腿上捶了一下。
“大姑,你先去换衣服吧,这里我来弄……”
胡小萌把她送出去,看着她瘸瘸的拐向了厕所,眉头便微微的收了一下,因为她忽然想起一件事,貌似再过几年,她也有长大的那一天,然后她也会来月经……
这两天她看到胡红往一条布袋里面灌灶坑里的柴火灰,然后胡小萌激灵灵的打了个冷战……
老天,本来做女人的烦恼就已经很多了,可是月经却是伴随一个女性大半辈子的伙伴,如果没有小翅膀,就用这些柴火灰……
“不要!”胡小萌猛的大喊了一声。
正好胡红杏走了出来,“小,你怎么了?”
胡小萌看着她,想来,她已经清理好了,可是,那个会舒服吗?
“没,那个大姑,一会咱们去一下城里吧,我看你脸色还不是很好,找大夫给你抓点药……”
此时的胡小萌已经冷静下来了,有了个初初的朦胧想法,不过,却得去白素衣那里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