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敬仁原本被老夫人说了一顿,没当成一回事,这会儿见事态严重,老夫人气得更病了,终于少往莉香院去了,在另三个姨娘那里宿了几晚,还宠幸了几个通房,后院顿时平衡了许多。
加之媚姨娘被老夫人叫去抄了几天佛经,气焰收敛不少,水姨娘被收了权,又被雪敬仁当众人的面斥责,伤心欲绝,两人都没心思闹事,雪府又能平静些许日子了。
很快便到了八月初六,千歌向老夫人请示过后,又费尽口舌的说服千舞,才终于得以一个人带着三个丫鬟轻车简行的上路。
刚出了城没多远,一匹枣红马就从旁边冲到马车旁,千歌不用掀开窗帘,就从微风送进来的曼陀罗香得知了来人是谁。
“主子!”赶车的流萤向夜凤邪恭敬的说了一声。
夜凤邪示意她继续赶车,驱马缓行在车窗旁,笑着道:“小猫儿,乘马车要天黑才能到扬州,不如与我一起策马兜风,岂不快活?”
车厢内没有任何反应。
夜凤邪心知千歌还在恼他逼她此行,凤眸中闪过一丝邪气的光芒,附在窗边道:“好千歌,别生我气了好不好?要不我让你打我出气?”
窗帘唰的打开:“谁是你的好千歌,不准你乱喊我的名字!”
夜凤邪立刻一脸无辜的说:“我没有喊啊,噢,原来你希望我这样唤你,好千歌,我带你骑马好不好?”
千歌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这人竟然无赖到这个程度。
马车里的青扇和青枝都捂着嘴偷笑,小姐不答应,夜公子绝对不会罢休的,到最后小姐还是得同意。
果然,千歌被夜凤邪闹了一会,半推半就的被夜凤邪抱上了马。
双腿张开坐在马上,千歌又羞又别扭,幸好她今日为了出行方便穿了窄袖百褶裙,散开来倒也不显得失仪。
夜凤邪坐在她身后,一手揽住她的腰身,一手握着马缰,展开雪青色开满曼陀罗的大氅将她圈在自己怀里,道:“昭月国不喜女子骑马,但是东北之地的大齐国,女子也可学习骑射,优秀者甚至能从军入帐,创下一番功绩来,我希望你也能学会骑马,日后与我一同策马逍遥。”
千歌转头看他,只见他琉璃凤眸中神光湛湛,一片赤忱几乎要顺着视线淌入她眼中,再流入她心里。
夜凤邪璀然一笑,倏然收紧她的腰身,随着一声轻哧,千里枣红马撒蹄狂奔起来,劲风扑面袭来,吹动两人的鬓发胶着,同是泼墨般的乌发,缠绵在一起便再也分不出你我。
千歌置身曼陀罗香包围的温暖中,眯起双眼感受着飞翔一般的快感,感觉所有的恩怨仇恨、尔虞我诈都被风吹得渐渐离她远去了。
自由,自在,这便是策马的快乐吗?
只行了一个时辰,夜凤邪便把千歌送回马车里了,坐上马车好一会,千歌才感觉麻木的双腿有了知觉,大腿根部都快要脱皮了,这还是夜凤邪承担了她一部分体重的结果。
“来日方长,骑马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夜凤邪抱她上马车时柔声对她说,“以后有机会,我再慢慢教你。”
千歌这才稍减了遗憾,倚在窗口欣羡的望着悠然飒爽的夜凤邪,惹得他不时轻笑。
果然是傍晚才到了扬州城,千歌前世入京的时候,从扬州城经过住了一宿,见识过这个江南名城的绝世风采,还能忍得住好奇,青扇和青枝却是第一次来,还没进城,就把两颗脑袋挤在窗边,瞪大眼睛四处观看,时不时发出惊叹声。
“我们先找个地方投宿,待休整好,我再带你逛一逛扬州的夜景。”城门口排队进城时,夜凤邪在窗边对她道。
“嗯,”千歌应了一声,“一切由你决定就好。”
“真是为夫贤惠的好妻子。”夜凤邪低笑着说。
千歌红了脸,路上夜凤邪说孤男寡女同游会惹人非议,要与她假装是新婚夫妇,然后不理会她的抗议,硬是霸道的决定了。
进了城,在一处干净舒适的客栈定了两间上房,千歌沐浴洗去一路风尘,换上一件白底粉面宝瓶纹样的对襟浣半臂,系一条水影红镶银丝柳絮散苏缎裙,红粉银三色腰封箍出盈盈一握的纤腰,头上绾了惊鸿髻,簪上金累丝玉叶金枝珠钗,手腕上戴一对宝石串珠手钏。
千歌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不张扬也不寒酸,才走出了房间。
夜凤邪已经在门外等候了,他面上戴上了面具,见千歌出来,眼中露出惊艳之色,笑道:“看来我这面纱准备的对了,你这般走出去,非要让别人看的掉出眼珠子不可。”
千歌眼底闪过一抹羞涩,伸手拿过面纱遮住脸,问道:“我们要去哪?”
“等用完膳,我们先去瘦西湖游玩一番。”夜凤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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