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间私刑房。
房间的正中架着一口沸腾的油锅,里面上下翻滚的肉块被炸的半熟,散发的肉香几乎盖过了房间里浓浓的血腥味。
雪千歌衣衫褴褛的蜷在墙角,露在外面的皮肤布满各种刑具留下的伤痕,被乱发遮了一半的脸上一道狰狞的烙痕,一只眼睛也被烙伤,那只仅存的眼睛紧紧盯着油锅,目光惊疑不定、惶恐不安。
以折磨她为乐的云仙芷今日过来,没打她也没辱她,只当着她的面架上这油锅,填了木炭,一块一块的将一大包血淋淋的碎肉丢进去炸。
不愿意相信心中所猜想的,雪千歌看向门口处,端坐在描金祥云纹檀木椅上的云仙芷,嘴巴几经张合,才发出颤抖的声音:“那里面是什么?”
“大胆!”侍立一旁的宫女芳兰斥道,“对贵妃娘娘说话竟然不用敬称,你以为你还是皇妃吗,现在你不过是个贱婢,一点规矩都不懂!来人,好好教教这贱婢什么是规矩!”
立刻有两个阉人应声上前,一个抓住雪千歌的头发强迫她抬起脸,一个挽了袖子,结结实实的抽起巴掌。
只挨了几巴掌,雪千歌的脸就高高的肿了起来,挨了十几个巴掌后,口中不断的冒出鲜血,若不是抓着她的阉人使劲掐着她的太阳穴,只怕她已经晕过去了。
云仙芷欣赏够了,才拂了拂妆满珠翠的堆云髻,无趣似的道:“好了,规矩以后再慢慢教,本宫可没那么多时间在这儿教她学规矩。”
“是,娘娘。”两个阉人停下来,把她往地上一扔,退回墙边去了。
雪千歌跌趴在地上无力起身,眼前一片昏斑驳的光影,在刑房的这一个月,几乎耗尽了她所有的气力,若不是想救姐姐的执念撑着,她早就撑不下去了。
“贵妃娘娘,”雪千歌喘息着,用尽全身力气也只能发出口齿不清的低语,“求娘娘告知,那、那里面究竟是什么?”
云仙芷挑起精心描画的眉,似惊讶非常:“雪千歌,你不是说过永远也不向本宫低头么?本宫还当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尾音是浓浓的嘲弄。
雪千歌张了张口,一口鲜血没忍住呕了出来。
云仙芷笑出了声,眼中满是怨毒的快意:“雪千歌,你抢了本宫的正妃之位时,有没有想过今天会落到这个下场?不仅儿子死了,姐姐被打进死牢,还连累的舅舅一家流放边关,所有跟你有牵连的人都不得善终。雪千歌,你就是个扫把星,丧门女!”
明明是她先进的府,先有的身孕,结果却是这贱人先生下儿子,让她只能一直屈居侧妃之位,每天赔着笑脸做小伏低,还要做出姐妹情深的样子。殿下为了哄得这贱人乖顺,每个月大半都耗在这贱人房里,让她苦苦守了两年的空房。
这就罢了,好不容易等到殿下坐上龙椅,这贱人也得了报应,她却只能做个贵妃,都怪这个贱人,父亲说就是因为这个贱人没死,皇上才有借口驳了立她为后的折子,这个贱人生来就是存心挡着她的路,简直罪该万死!
云仙芷皎洁如月的脸蛋有一瞬间的扭曲,很快又恢复成清雅高贵的模样,目光瞥了眼油锅里已经炸的金黄的肉块,迫不及待想看看这贱人的反应了。
“你不是想知道这油锅里是什么吗?”云仙芷恶毒的笑,“本宫就告诉你,今天就是你姐姐,雪、千、舞行剐刑的日子,本宫怜你思姐心切,特意让你见她最后一面,你可别辜负本宫一片心意,好好与她道别……”
云仙芷后面说了什么,雪千歌已经听不到了,她的世界整个寂静下来,天旋地转中,只剩剐刑两个字不断在她耳边盘旋,像丧钟的哀鸣,一下下敲在她的心脏上。
这时油锅里的油沸腾到极点,哧的一声,一小块肉末从锅里溅出,正好落在雪千歌的手臂上,立时烫出一个水疱。
雪千歌如梦初醒,却是从一个梦魇堕入另一个梦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