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能至始至终保持着清醒,他坐在角落的位置上,冷眼看着清姬那十根春葱般的玉指飞快地拨弹着琴弦,又冷眼看着袖珍少女柔姬在三只鼎锅前疯魔般地舞蹈着,一面唱着古怪的歌谣,一面纤手里不停地往两旁的鼎锅中扔燃料,让左边的鼎锅烧得更旺,让右边的鼎锅冒出更多的浓烟。
他还冷眼看着那些平日里飞扬跋扈的世家子弟们由刚开始的强自镇定,到后来一个接一个地惊恐无措、哭喊尖叫、抱头鼠窜,更有甚者因为过度紧张开始挥舞着兵刃自相打斗了起来,场面已经完完全全地失去了控制。
突然,飞快弹拨着琴弦的清姬十指一按,同时按住琴弦,急如怒海惊涛般的魔幻琴音顿时停止了!
琴声一停顿,人们眼里的幻觉倏然消失,燃烧的火焰消逝不见了,黑烟恶魔也不见了踪影。
那曹怴德披头散发,状如疯癫地骑在一个黑烟恶魔身上,正两手五指成爪在那黑烟恶魔脸上疯狂地抓挠着,随着琴音嘎然而止,裹在那黑烟恶魔身上的浓浓烟雾倏然消失殆尽了。
这时曹怴德才发现,对手竟然是铿鼎城的赵晟,他那张俊秀脸庞已经被自己的抓挠得满脸是献血淋漓,纵横交错着无数的爪痕,正痛得嗷嗷惨叫哩。
曹怴德“啊”地尖叫一声,从赵晟身上跳将起来,转头向四周望去,却见周围那许多的世家子弟比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个个都是披头散发衣冠不整狼狈不堪,整个大厅里桌倒椅散,遍地狼藉。
曹怴德怒目瞪向表演台,只见那清姬正好整以暇地款步走下表演台,一身白衣映着银色的月光,遗世而独立,美艳得简直不可方物。
“清姬你个贱婢,你、你……”曹怴德点指着清姬的鼻子尖叫道:“你看你干得好事,竟然让我们自相残杀,要是出人命了,我看你如何交待?”
清姬轻柔地捋着腮边秀发,慢条斯理地说:“是曹公子你们自己提出要见识小女子的‘琴音入幻’的,我都警告过你,想听可以,是否承受得起就要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若是真的弄出人命,只能怪你们自己学艺不精,跟我们小瀛洲一点关系都没有勿须做什么交待啊。”
“这……你……”曹怴德一时语塞,只好恨恨地跺了跺脚:“好,算你厉害,今日之仇我记下了,来日方长,你给我等着,总有一天要好好收拾于你。”
清姬漠然地看着他,波澜不惊,旁边的柔姬却是对他笑着劝说:“曹公子这又是何必哪,到我们着‘小瀛洲’来的各方人士,本来就是来玩玩耍耍的,你若是玩不起,以后就请别出你们家族的大门,不就什么事都没有了么?再说,我那清姬姐姐的‘琴音入幻’即便是洪州城本地人都没几个见识过,你今天亲身经历了一遭,应该感到与有荣焉才是。”
“与有荣焉个茄子。”曹怴德怒“呸”了一声,“这个‘小瀛洲’简直就是个害人之地,以后老子再也不会来了。”说着,他气咻咻地一脚踹开刚刚在琴音入幻里消失掉的“摘月阁”的大门,忿忿走了出去。
此时的“摘月阁”里早已狼藉一片,一众世家子弟被修理得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们也没脸在这里继续待下去吟风弄月了,纷纷跟在曹怴德身后离开了“摘月阁”。
清姬和柔姬最后走出“摘月阁”,她们斜倚着栏杆,看着下面的世家子弟们跳上码头,掉头而去,走进茫茫夜色里。
“唉,这些可怜的家伙,”柔姬轻声痴笑道:“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已被咱们种下了‘断魂贴’,最多也活不过一年的时间了。”
她转头看着清姬:“这次柔儿我在中间的鼎锅里足足点燃了十八根慢性毒药‘迷离断魂香’,但是那些世家子弟武道造诣都不错,事先都用气机布防住了全身,我单单操控那断魂香很难攻入他们的身体,幸亏姐姐的‘琴音入幻’,能以琴音夹带气机将毒素攻入他们的脑海,这头脑里一旦中了慢性毒药,那么以后即使有‘天王续命丹’一类的顶级丹药。也救不了他们的小命了,哈哈,一下子杀掉四十几名洪州各地的青年精英,这可是一个绝好的战绩呀。”
清姬眉宇不惊,只是淡淡说:“只怕这些人里有条漏网之鱼。”
“漏网之鱼?”柔姬面色一紧,“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