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永学很怀疑这位洛老师,不过眼下也只是怀疑而已。他甚至没法找到这人究竟在哪里。
至于出路嘛.
如今要他独自探索公寓,实在力有不逮,但这帮成色不足的家伙又多半是拖累,唯一可靠的人选曲奕空还对掌握仪式的人戒心实足,一句话说错,就会被小命不保。
比较求稳的选择是带着路小鹿一起去找曲奕空。那家伙生人勿进,唯独路小鹿给她当过家庭教师,这事非常重要。
只要路小鹿跟在后面,曲奕空就能放下一部分戒心。她相当于一个媒介,能让自己取得本不能取得的信任。
寻找可靠的同伙是第一个选择,过程稍有复杂,但是足够稳定。另一个选择就激进得多——往密仪的下一个阶段走,不管诅咒如何,总之看看自己能得到什么。
只要得到的东西符合预期,比窥伺更进一步,他就不需要管其他人,自己独自探索公寓也能找到出路,甚至解决曲奕空也算不得难事。
问题是如何采集血样。
按宁永学仅有的经验,有效的血样来源其实有四:面目诡异的仪式失败者,正在进行的仪式现场,利用能力过度之后诅咒缠身、很快就会变成第一种情况的将死者。
前三者的共同之处就是高度汇聚的诅咒,足以令人转变成另一种形态,最后一例稍有区别,是所谓的引导圣器,也即所谓的的赤之杯。
引导圣器不予考虑,前三个来源里最对得上的就是第二种。
这些可怜人十有八九是某人为自己准备的牺牲品,问题在于,他们经历的仪式会是什么,以及血样该从哪来。
也许他还是得用窥伺,至于时机要么就是仪式失败的时候,要么就是那团东西敲门的时候。敲门的东西很可能和仪式密切相关,说不定血样就得从它身上去取。
危险性实在太大,但他死后可以回溯,不是不能尝试。
思考间,高声惨叫忽然从洛辰的租屋传来,是个尖细的女声,接着其他人都被接二连三唤醒,也跟着发出惨叫或怒吼,像极了一场声嘶力竭的摇滚演出。
宁永学在路小鹿跟着尖叫之前对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这家伙实在太喜欢尖叫了,他看到她眼睛睁大,就知道她想怎样。带她去找曲奕空可能比自己一个人探路还困难得多,也许还是血样更值得考虑点。
“把徐路叫醒,”宁永学说,“我跟他过去看看,你在这里待着。”
“咦咦咦?”
“我暂时不想看那边出事。不然就真的只剩下我们几个等死了。”
实话是,有更多人探路肯定比他一个人来回送死得好。
那个黄毛死了,面朝下躺在沙发上,已经没了声息。
行凶者就站在黄毛酣睡的沙发边上,是个戴眼镜的家伙,看着是个会计,表情很温和,面目轮廓干净整齐,头发也剪得很短。除了脸上溅满了血,他一看就是那种口口相传的老实人。
这人手里拿着翻煤炉子的铁棍,不过现在看着像是在红色油漆桶里泡过一样。
这是场蓄意谋杀,看得出来,黄毛已经死透了。行凶者下手决绝,明明都是一起来帮人搬家的老同学,脸上却带着大仇得报的欣慰,甚至面带微笑,仿佛他已经不虚此行。
大多数人都已经冲出去呕吐了,除了刚睡醒的徐路和宁永学,就只有两个带点领袖感的待在屋里,——可能是他们的老班长和班委,正和提着铁棍的眼镜男对峙。
儿时的冲突延续到了许多年以后吗?
用恶意的思路揣测的话,这位戴眼镜的兄弟一看就是好欺负的类型,也许他以前在黄毛那儿深受其害,只是一直压抑着没有爆发出来,竟然忍到了毕业。
在过去的学校生活中,他很难宣泄情绪。等到顺利毕业了,似乎一切都在逐渐消失,成为他学生时代痛苦却又遥远的记忆。可是,一旦有一个契机把不满引发出来,事情就变得不一样了。
半夜起夜听到敲门声,吸入那些铁屑,内心的阴暗面逐渐扩张,无法抑制,价值观和道德也被抛弃。他带着他本人理所当然的仇恨举起铁棍,顺着往很久以前的积怨往下挥,一下又一下。
这帮人是不是相互之间都有芥蒂?
或者,他们被聚集起来的原因就是这个?
宁永学看向徐燕升,——考虑到兄弟亲情,考虑到他弟弟在路小鹿描述里对谁都有一堆意见的行星,这家伙明显对曲奕空有芥蒂,要是他也半夜起夜,负面情绪被那团东西引发出来
那他大概会遭遇同等下场,然后手上染血的“刃”就会站起身,和周围惊惶未定的一圈人对视。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宁永学也不太好想象。
先从谁身上取点血样呢戴眼镜的家伙?
“你们的关系也不怎么好啊,啊?”第一个开口的是徐燕升,很明显,他心怀不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