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紧跟着自己也落不了好下场,看那两条浇了钢铁一样的胳膊,说不定折断他的大腿不比拗筷子难出多少。
安全局怎么会有一头穿着衣服的棕熊?真可惜我老宅里的猎枪没拿到这边来,手头的物件也被没收得一干二净。
白钧深吸了口气。“这段时间.老胡脸色不是很好,”他说,“我们这些人公务繁忙,顾不了家,总有些事不好开口。可能他想自己解决问题,不想牵连我们,就是这样吧。”
这回答着实委婉,跟有把枪抵着脑门一样。也不知道白钧是被审讯室里骇人听闻的一幕给吓到了,还是阿芙拉的职位实在太高。
要是我现在高喊一声‘上头对你不满了!’,他会不会当场跪下去?
“很好,你能找回理性,我很高兴,毕竟我们还得把自己当成人看。所谓人嘛,就是可以思考,可以压抑冲动。”阿芙拉说,从笔录上抬起她带笑的灰眼眸,“审问的事情我就不麻烦你了。”
如果也不麻烦我就更好了。
“临死的时候,胡庭禹给我们这位大学生作了点笔录。”她说道,“宁永学,国立海洋大学读考古,有一些民俗学方面的专业选修课。恰逢假期街拍,偶然记录到内务部行踪。他自称他无恶意,只想对付论文课题。胡庭禹给他记下的笔录在这条民俗学记录停止,然后就没了下文。”
听起来她不太关心老胡无辜与否、死活与否。这点符合预期,宁永学觉得他们就是想看看老胡会变得怎样,提前送他过来是少带一个累赘。当然,这是猜测,而他最擅长的就是用恶意揣测别人。
说到这里,她拿拇指托起下巴,仔细端详宁永学的表情。“为什么胡庭禹要问你这个?”她问道。
“他有些麻烦事很难跟同事说。”宁永学耸耸肩说,“可能是因为无法信任吧,我觉得。”
“为什么他不信任我们?反而来找你这小子!”白钧直接喊了出声,甚至往前跨了一大步。
他把粗壮的眉毛摆的虎虎生风,拳头攥得咯嘣作响,好像铁塔要朝他倒下来,把他砸死在底部。
这家伙恐吓犯人可真是有一手。
“我也很疑惑。”宁永学不动声色地挪了一步。他把阿芙拉当作审讯室战壕里的防御工事,免得这头棕熊一巴掌过来,把自己拍到墙里充当建筑材料。“后来他告诉我,他看了我摄像机里的记录。”
“有何特殊之处?”阿芙拉提问道。
“我考察过很多地方,记录过很多影像,也包括地下墓穴。他以为我知道隐情,特地在审讯室问我一个古代祭祀符号的意义。”
“描述它。”阿芙拉道。
“一枚斜着的眼睛,没有瞳孔,大约一指长,六根锯齿形的尖牙环绕四周,向内部咬合。”
“为什么他要问你这个?”
“符号就刻在他右手手腕上,”宁永学回答说。
看到她和白钧把视线朝胡庭禹空空如也的手腕看去,他只好又补充说,“至少在事情发生以前,那玩意就刻在他手腕上。”
白钧的脸色更扭曲了,显然他也觉得宁永学在杜撰故事侮辱他的头脑,不过更可能是在侮辱他的世界观。
倘若内务部的官僚不在场,宁永学兴许不会说实话。为了明哲保身,他会杜撰些不那么离奇且符合现实的理由。
不过此时他觉得,最好不要完全对她撒谎,——至少也得是更有选择性地描述事实。
她一定知道些什么,要不然他们为何送我进来?
“安静一点,白钧。”阿芙拉拿圆珠笔敲了敲桌面,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白钧瞪大了眼睛,摆出愤怒的嘴型,却没能说出话来。
阿芙拉就着笔录续写起来:“重复一遍细节。”
“我还没来得及说。”
“那就特地告诉我。”她侧过脸来,把手托在右脸的腮上,拿圆珠笔在鼓了起来的脸上一边敲着,一边说着。
“虽然我想说是我们的秘密,不过白钧先生还在旁边,你就稍微斟酌一下语气吧,学弟。还有,熊先生不会在审讯室把你拍进墙壁,虽然他有恐吓倾向,还不至于直接施暴。你说是吗,白钧?”她的语气忽然就温柔了起来。
摄于白钧眼中传来的杀气,宁永学完全不想接话。要是自己敢接话,那一定是他手里提了把机枪,能对在场俩人进行为时一分钟以上的无差别扫射。
他一定不会一边扫射一边哈哈大笑,警告她再也不许抢夺他精心构思的绝妙比喻的专利权。
(本章完)